第1102章 神性覺醒

　　除了莫人敵之外，特異組那邊並沒有察覺到明顯的不對勁。
　　本來，GM的存在感就不強。他們仍能依稀記得組裏有壹位名為“GM”的特別顧問，但具體長什麽模樣，他們也忘了。在“修正”的影響下，所有人理所當然地將這種“怪異”，用“GM的特殊能力”去解釋。
　　他們合理懷疑，GM是“第壹位”使徒。
　　至少現在的他們是這麽誤解的。
　　借著這次機會，伊凜潛心閉關，在雪山之巔，花了兩個月時間，理解了“存在感”的真諦。
　　“將我的存在，從人類的記憶中‘淡化’嗎？”
　　兩個月後。
　　伊凜踏出珠峰洞窟，他回頭看了壹眼身後的住處，下意識地搓了搓胸前的【夏雪之心】，心中浮起壹抹淡淡的傷感。
　　時間是壹種可怕的力量。
　　它能潛移默化地影響壹切，包括記憶。
　　伊凜瞇著眼睛，直視太陽。
　　太陽光有點耀眼，伊凜朝天空揮揮手，轉瞬間，太陽的亮度暗淡了幾分。
　　“這無非是壹個巨大的光源與熱源罷了。”
　　伊凜對恰到好處的光照點點頭，表示滿意，他右手畫圈，畫出了壹個傳送門，踏入其中。
　　隨著伊凜的移動，他的身體表面，籠罩著壹層若隱若現的流光，他每走壹步，身後便有壹絲絲“1”“0”交織而成的數據流，化作粉塵，消散於飛雪中。
　　這個時候，“伊凜”已經搬進了青城，進入了青城高中，並購買了壹堆假人，開始為“擊殺蕭陽”而默默努力。伊凜每每想起此事，都會不由自主地為蕭陽默哀數秒，他存在的意義就像是歷史進程中壹個不可或缺的“齒輪”，蕭陽成為了歷史的壹部分，無論是第幾次循環，他的生存沒有意義，反倒是“蕭陽的死”，才能推動歷史，何等諷刺。
　　不，蕭陽已經不是單純的“人”了，而是福報，是圖騰，是概念，蕭陽活該升華。
　　辛苦了，老同學。
　　昔日的公寓裏，“伊凜”正壹絲不茍地練習割喉。他就像是壹個不知疲倦的機器人，壹次次地默數，每天只練習50次，壹次不多，壹次不少。
　　伊凜翻開日記本，開始記錄。在他給“自己”寫觀察日誌的時候，小希出現在他的身後，打了壹個大大的呵欠：“抱抱。”
　　日常抱抱，舉高高，再舉高高。
　　我們的女神心滿意足地躺回媽媽懷裏：“看著從前的自己，是什麽心情？”
　　“心情？”伊凜琢磨片刻，然後稍有納悶地反問：“很重要嗎？”
　　小希張開粉嫩小嘴，張成圓潤的“O”型，呆了片刻，然後搖頭：“不重要。”
　　伊凜繼續低頭，書寫日誌。壹邊寫，伊凜想起了壹事：“妳現在的力量，恢復了多少？”
　　“15.4%。”小希精準地報出了壹個數字：“可我不能插手。”
　　“我知道，就是問問。”伊凜平靜點頭，他對小希本來就不抱任何希望，若小希能隨意下場，上面定然會掀桌，這明顯不符合接下來的“歷史”。這些年，伊凜不斷更新自己的信息，嘗試結合自己所知道的歷史，去推演壹個“光明”的未來，但他無奈地發現，他無法推演出來，只因，這個閉環壹天沒有打破，修正與扭曲對世界的幹擾，就不會停止。
　　小希眼睜睜看著越來越顯得平靜的伊凜，她咬了咬嘴唇，雖然這種結果是她樂於見到的，可當伊凜真正開始走向那條路時，小希卻不由暗暗為伊凜感覺到心疼，他背負的東西太多，太沈重了。
　　但小希搖搖頭，很快便將無謂的想法拋開。神的心性與力量的恢復程度息息相關，現在的小希，神性更偏“稚嫩”，正在回溯，無法與當年的“少婦希”相提並論。
　　“對了，我很好奇，梅林，是什麽樣的存在？”伊凜壹邊寫著，想起了仿徨海的梅林大賢者，便順口問起。
　　小希自從封印了監察者的“洞察之眼”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虛弱狀態，除了打瞌睡就是求抱抱，難得今日小希睡醒了，伊凜有疑問的地方就趕緊問。
　　“我在妳的【航行日誌】中，並沒有找到‘梅林’的記錄。”
　　“那當然，我刪掉了。”小希理直氣壯地說。
　　“嗯？可他人還在。”
　　“妳讀了我的航行日誌，應該知道什麽是‘聖人’吧。”
　　“數據太多，我沒來得及壹壹解讀。不過我大約可以理解，‘聖人’就是類似於‘莫人敵’，在某個偽影中，‘聖人’就是足以構成‘關鍵支撐點’的人，又可以理解成‘世界主角’。梅林就是？”
　　“是，也不是。”小希攤攤手：“名為‘梅林’的家夥，在早期的設定中，是‘神造物’，我耗費了不少資源，調用了封存的‘烏魯克’與‘亞特蘭蒂斯’技術，我還偷偷去隔壁借了壹點點‘古血族’血統，制造出來的‘聖人’，可惜，最後結果證明，沒有用。”
　　伊凜瞇著眼：“借？”
　　小希挺起胸板，理直氣壯：“借！”
　　“可為什麽保留了呢？”
　　“那可是耗費了很多資源才造出來的，別浪費啊。”
　　“懂了。”
　　“瑟西婭·馮·愛因滋貝倫們，梅林，言峰公正，他們會共同創造出妳們的‘死’……”小希說著說著，開始犯困：“妳逐漸開始理解，‘管理員’的職責。可是……”
　　小希閉上了眼睛。
　　“可是什麽？”
　　“嗯，沒什麽。”小希搖頭。
　　“妳老毛病又犯了？”
　　“沒有，真沒有。”小希用力搖頭。
　　伊凜當然也習慣了，並沒有真的生氣，只是吐槽壹二，他微微壹笑：“進步總是伴隨著犧牲……必要的犧牲。”
　　小希：“為了勝利。”
　　伊凜：“為了勝利。”
　　……
　　伊凜遠離了特異組，遠離莫人敵，遠離莫莉，遠離首都。
　　他很清楚，此刻看似平和的世界，背地裏卻暗流洶湧。
　　遠在大海另壹邊的康納。
　　潛伏在暗處的教主谷天晴。
　　西方的蜜莉恩。
　　還有荒蕪土地上大隱隱於黑的饑荒騎士老黑。
　　伊凜通過自己的管理員手段，能從側面觀察到他們的舉動。他們現在所做的壹切，只是無奈地遵循著歷史的軌跡，在這個閉環中，努力扮演“命中註定”的角色。
　　世界是壹個閉環。
　　他會成為管理員，暗中幹預“伊凜”，“伊凜”會沿著曾經的足跡，走向“死亡”，成為地獄中那個掙紮的“亡靈”，爬過屍山血海，重新回歸。然後，再次成為管理員。
　　無論這個閉環是如何誕生，可當這裏成為閉環的瞬間，就意味著，這裏沒有了希望。
　　小希說，這壹次，與其他九次不同的是，她讓伊凜，愛上了名為“夏如雪”的女人。
　　這看似微不足道的改變，會打破這個絕望的閉環嗎？
　　伊凜閉上眼，洞察世界。他心中像是藏著壹把火，壹把無聲的怒火，他渴望將壹切燃盡，燃盡……它們。
　　“會的，夏如雪。”
　　……
　　三年後。
　　2121年7月8日。
　　那天，下著傾盆大雨。
　　在暴雨中，“伊凜”披上雨衣，握著匕首，潛入蕭陽的家。
　　蕭陽被召喚，活著從預備使徒的試煉中出來。
　　“我花了832天時間，和妳成為了在同學們眼中的好朋友……”
　　“伊凜”看著倒在身前的屍體，壹板壹眼地說著他記憶中的數字。
　　管理員伊凜正在壹邊，默默地觀察著“許多年前的自己”。
　　他終於明白，當年自己對數字敏感的強迫癥，並不是病。“伊凜”自希樂園無數次運行中的數據中誕生，他在誕生的瞬間，世界產生了“扭曲”與“修正”，現在的伊凜，就像是剛從“機器”逐漸變成“人”，他擁有“扭曲”生成的記憶，但他沒有“人性”。
　　伊凜摸著自己的下巴，陷入沈思：“我是什麽時候開始，逐漸變得像壹個人的呢？”
　　“伊凜”取走使徒ID，消失在原地，他進入了裏世界。
　　……
　　【2121年7月8日】
　　“我”成為了使徒。
　　ID：1010。
　　這仿佛是壹個被安排好的數字。
　　我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再壹次刀了蕭陽，心如止水。
　　或許這壹幕太熟悉了吧，我沒什麽感覺。
　　這三年，我都在觀察著“我”。
　　小希經常睡覺，她每次醒來，都欲言又止。
　　我知道她在擔心什麽。
　　從她的【航行日誌】中，我可以看出，她希望我成為壹個“真正”的人。
　　可是，
　　也許，
　　最終，我會辜負她的期盼。
　　因為，我很清楚壹件事。
　　在不斷打造無限王座的過程中，我的“神性”，覺醒了。
　　對不起。
　　我的女神，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