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33章 “晚上好~”

　　漫天風沙。
　　壹道道黑色的龍卷，於無邊沙漠扭曲移動。
　　而伊凜現在，睜開眼睛後，正位於壹處沙漠的綠洲中。
　　綠洲裏，長著稀稀拉拉的嫩草。
　　於中央，有壹攤小湖泊，湖水清澈，反射著蔚藍波光，令人不由生出跳湖自盡的沖動。
　　在湖泊旁，長著孤零零的幾棵椰子樹，上面沒結椰果。
　　在樹下，坐落著幾塊光禿禿的石頭。
　　奇怪的風景。
　　“這是哪裏？”
　　問題自然而然地來了。
　　伊凜回想起來到這裏的過程。
　　他先是運轉至尊流法術靈魂出竅，把自己的精神態拍出體表。
　　然後精神態突破死皮、往眉心壹鉆，再睜眼便來到此處。
　　換言之……
　　這裏是他，大腦中的某處？
　　於綠洲之外，似是有壹層無形的壁障，饒是外頭風沙肆虐，遮天蔽日，龍卷橫行，但綠洲裏卻沒有壹絲風。湖無波瀾，樹無搖曳，壹切都安靜得可怕。
　　伊凜在短時間內，便將眼前風景盡收眼底。
　　綠洲外的沙塵暴，先不考慮。
　　湖泊上方，似乎飄著什麽東西。
　　壹閃壹閃的。
　　伊凜瞇著眼睛，卻看不清，只能向前走去。
　　走近壹看，
　　伊凜壹楞。
　　頓時忍不住，直呼好家夥。
　　只見在清澈的湖泊上方，飄著三件東西。
　　其中之壹，是壹個雪白的方塊，方塊上有淺淺方方的黑色紋路，看起來像是壹個魔方。
　　白色魔方在湖泊上空緩緩做著軸轉運動，再細看，魔方上的紋路，似乎每時每刻都在變幻，並不是壹成不變。
　　在白色魔方附近，有兩扇半透明的小窗，窗的另壹邊也不知是什麽，隱隱有未知的風景，映在窗上，變幻莫測。
　　伊凜心念動時，身體便自主向湖面上空飄去。
　　身體也維持了實體的狀態，伊凜飄起時，順手在身上摸了兩把，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溫度。
　　伊凜飄上湖泊，輕輕踩在水面上。
　　下壹秒，伊凜驚訝地發現，哪怕他不動用念動力，其實這湖泊也沈不下去。
　　看來這不是真正的“水”。
　　很快，伊凜來到了白色魔方前。
　　伊凜緊盯著魔方上變幻莫測的紋路，上面似乎有某種奇異的魔力，壹下子將他的註意力，全吸引了過去。
　　“好像看著，還挺眼熟。”
　　伊凜思索片刻，覺得摸壹摸應該問題不大，便壯著膽子，朝魔方伸出了手。
　　當伊凜的手指與白色魔方接觸時，眼前壹晃，風景再變。
　　無邊的虛空，無垠的黑暗。
　　於黑暗中，壹顆顆光球明滅不定，向視線遠方延伸。
　　伊凜壹楞。
　　他自然是認出來了。
　　這裏是……模組空間！
　　換言之，那方塊，就是天啟騎士模組的本體！
　　離譜了，怎麽會在這裏！
　　伊凜身上混亂值幾乎沒有，在模組空間裏沒什麽好呆的，於是他閉著眼，心裏默念出去，壹陣失重感後，他又回到了那片綠洲上。
　　實錘那白色的方塊是天啟騎士模組的本體後，伊凜隱約明白了，這片沙漠中的綠洲是什麽地方。
　　再看那倆小窗。
　　伊凜先是飄到左邊的小窗，瞇著眼睛，往裏窺視。
　　只見在窗的另壹面，是壹片光怪陸離的世界，破碎的大地，破碎的房屋，只有黑白兩色。
　　壹位不知廉恥不穿衣服的少女，皮膚慘白，嬌點紅潤，渾身卷成了壹個“杯子”的形狀，詭異地漂浮在城市高空，杯子周圍，隱隱有純黑的氣流自“杯口”湧出。
　　草了……是沒穿衣服的小美！
　　伊凜剛看壹眼，便知不好。
　　趁著小美沒發現，伊凜趕緊移開目光。
　　嗯，挺白的。
　　伊凜暫不理會這個小窗裏的風景，轉而看向另壹個小窗。
　　另壹個小窗後，是壹片沈凝的夜色，夜空中有壹輪血月高懸。
　　山中，霧氣彌漫。
　　在壹座骷髏頭形狀的怪異山峰之巔，聶紅袖與白小依二人，於壹片血色的花叢中，盤膝打坐，閉目靜坐。
　　熟悉的風景，勾起伊凜回憶。
　　時隔十四年，伊凜壹眼認出，那是鬼霧山上的彼岸花海。
　　聶紅袖與白小依二人，看起來像是在修煉。
　　當伊凜的目光落在二人身上時，正閉目呼吸的二人，忽然睜開眼，似乎對伊凜的窺探有所感應。
　　就在這時。
　　不穿衣服的那邊，那小窗，突突突地震了起來。
　　伊凜又靠近不穿衣服的那個小窗，發現伽倻琴美紅著臉，正對著小窗，伸出指頭篤篤地敲著。
　　“少爺，是您在偷看小美嗎？”
　　“……咳咳。”
　　“果然是少爺！”伽倻琴美隔著小窗，聽見了伊凜的咳嗽聲，又驚又喜。
　　她萬萬沒想到能夠在“靈居”裏與伊凜碰面。
　　另壹邊。
　　聶紅袖與白小依也開始敲窗。
　　得，這下被發現了。
　　半透明的小窗上，有壹個鎖扣。
　　伊凜拉開鎖扣，三位母靈不約而同地飄出。
　　她們好奇地打量著這邊的風景。
　　“這裏就是少爺的‘靈居’嗎？看起來好荒涼啊。”
　　伽倻琴美也知道不穿衣服會引起眾怒，她好心換上了壹身女仆裝，潤薄黑絲光滑似玉，足踩小高跟，頭發上還戴著兩個毛茸茸的貓耳。
　　壹旁白小依看著伽倻琴美不知什麽時候又鼓搗出來的新花樣，心中暗恨，咬牙切齒。
　　伊凜壹看三位母靈時隔十三年，又有打起來的趨勢，便圓潤轉移話題。
　　“妳們說這裏是靈居？”
　　伊凜從未聽說過此事。
　　伽倻琴美面色微紅，可她也閉口不提剛才不穿衣服被伊凜窺視壹事，乖巧地飄到伊凜身後，為伊凜揉捏肩膀的同時，解釋道：“是的少爺，我們靈有自己的居所，平常不在外界時，我們都呆在自己的靈居中。”
　　聶紅袖朱唇輕啟，似笑非笑：“沒想到少爺居然能進入這裏。”
　　伊凜壹邊享受著貼心小美的服務，眉頭卻微微皺起：“我這裏，應該不是靈居那麽簡單，給我的感覺更像是……用魔術師的那套理論解釋，更像是‘心象風景’。”
　　白小依聞言，嘴角微微抽搐，指著遠處的風沙：“所以，少爺的心象風景，就是這片沙漠？”
　　伊凜默然，無法反駁。
　　壹人三靈開始在綠洲中探索、愉快玩耍。
　　隨著時間推移，三位母靈發現，遠處的風景似乎只是背景板。
　　若要清晰比喻，那風景更像是廉價遊戲用來假裝造價高昂的遠景貼圖，經不起細看與推敲。
　　她們壹接近綠洲的外圍，便撞上了壹層無形的膜，咣地壹下把她們彈了回來。
　　伽倻琴美也不在意區區挫折，挺著胸脯往前沖，彈壹下，揉壹下，彈壹下，揉壹下，還挺好玩。
　　聶紅袖與白小依沒理會自娛自樂的伽倻琴美，她們在綠洲內繞了幾圈，回到伊凜身邊，向伊凜匯報她們二人的發現。
　　聶紅袖道：“少爺，妳這個空間，似乎是與我們的靈居相通的。”
　　白小依點點頭：“這裏很有可能就是少爺的精神世界。”
　　伊凜點頭，他忽然想起聶紅袖、白小依、伽倻琴美三人在各自靈居裏的表現，便將自娛自樂的伽倻琴美召喚過來，壹同詢問：“妳們……剛才在做什麽？”
　　三位母靈面面相覷，她們似乎不想說。
　　但既然伊凜問起，她們也不敢隱瞞，只能支支吾吾地將自己的秘密說出。
　　原來她們在神代的經歷，讓她們有了新的領悟。
　　她們以英靈的身份在神代中奮戰，在聖杯的加持下，她們覺得自己前所未有地牛逼。
　　於是她們想通過各種方式，變得更強。
　　最起碼，能變成神代中那個姿態的強度。
　　伊凜壹聽，心感驚詫。
　　他從前是聽說，有極少壹部分性格上進的靈，會在某種程度上發生自主進化。
　　比如莫名其妙姿態發生了變化，或是覺醒了特殊的能力。
　　萬萬沒想到，自己三位母靈，居然都是屬於“上進型”？
　　這時。
　　聊著聊著，白小依指著其中壹顆椰樹，抓著伊凜的手臂，搖啊搖，有幾分撒嬌的味道：“吶，少爺，沒想到妳這裏還長椰子啊，我從來沒喝過椰子汁耶，那個能摘下來喝嗎？”
　　……椰子？
　　我這哪來的椰子？
　　伊凜順著伽倻琴美的手指望去。
　　喲呵？在椰樹的樹葉陰影下，還真有壹顆形狀狹長灰褐色“椰子”，倒吊在樹葉下，壹動不動。
　　椰子表面，還長了壹層密密的絨毛。
　　“我這裏怎麽還能長椰子？”
　　伊凜心中納悶，但還是隨手掏出槍，瞄準椰子的尾端，準備把椰子打下來。
　　剛才他匆匆壹瞥，分明沒見到長了椰子的。
　　“砰。”
　　伊凜開槍了。
　　靈能子彈落在椰子上，猛地被彈飛了。
　　“嗚嗚嗚——”
　　“椰子”吃痛，忽然展開帶薄膜的雙翼，兩顆猩紅的眼珠子，緩緩睜開。
　　“……”
　　那不是椰子，
　　是壹只……蝙蝠。
　　紅眼病小蝙蝠瞇著眼，笑聲愉悅。
　　“晚上好喲，外來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