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6章 瘋者的愚行（上）

　　就在布萊克於聯盟展開大反擊，而變的越發混亂的丘陵之中開始自己第二階段的刺客訓練的同時，在遙遠的，幾千裏之外的北疆更北方。
　　位於東部大陸最北部，凸出大陸之外形成半島地形的奎爾薩拉斯高等精靈王國中，壹場密謀的大事也正在進行，並且已經推進到了最後階段。
　　在無數人類遊吟詩人的傳頌中，高等精靈王國的永歌森林，是整個東部大陸最美麗的地方之壹，傳言那片森林沐浴在永不枯竭的金色魔力之中。
　　而它本身，則壹片是火紅色的海洋。
　　這片森林是由特殊的楓樹組成的，這種植物會吸收並且固化魔力，也會長出火紅色的楓葉，亦是壹萬年前的上古精靈帝國的女王最喜歡的植物。
　　高等精靈在六千八百年前，遷徙到東部大陸這片大地之後，就開始重新種植這種楓樹，並且把它們也作為了魔法的壹種象征。
　　這是表明奎爾薩拉斯才是上古精靈帝國正統傳承的壹種方式。
　　也是表明高等精靈和無盡之海另壹面的近親卡多雷暗夜精靈的決裂。
　　數個千年裏，這片遍布整個奎爾薩拉斯半島的火紅色楓葉，都是高等精靈們最得意，最欣賞，最眷戀的風景。
　　但現在，它已經被毀了大半。
　　狂暴的獸人聯合了高等精靈的死敵，阿曼尼森林巨魔，入侵了這片美麗而雄壯的大地，他們遭到了遠行者遊俠軍團的誓死抵抗。
　　而森林，是最適合遊俠發揮的戰場，戰爭開始的前幾天，獸人和巨魔損傷慘重，於是大酋長奧格瑞姆便下達了壹道命令。
　　龍喉氏族的獸人們驅使著紅龍，從天空噴下龍火。
　　在壹日之內，燒掉了永歌森林三分之二的大地，將那些美麗的楓樹連同其中隱匿的遊俠，壹起焚燒成灰。
　　這些可惡的入侵者帶來了高等精靈近七千年的平靜時光中，難以想象的惡毒和威脅，那壹日遠行者軍團損失慘重。
　　幸虧遊俠將軍莉蕾薩·風行者將軍在最後時刻力挽狂瀾，以壹支孤軍抵擋住了龍火肆虐中，獸人大軍的隨後入侵。
　　那位強大而年邁的遊俠將軍，掩護了五萬遊俠的後撤。
　　代價就是她帶領的三千精銳全滅，而她本人，也戰死在了自己鐘愛並且守護壹生的國土邊境上。
　　她死的很不安詳。
　　是被壹名獸人傳奇戰士和壹名傳奇術士圍攻致死的，英雄戰死之後得到了傳奇戰士的尊重，遺體被送回銀月城。
　　但術士們都是壹群沒下限的混蛋。
　　所以莉蕾薩將軍的靈魂，被扣在了大術士古爾丹手裏，作為他得意的戰利品。
　　“古爾丹，討厭而傲慢的薩魯法爾又派來了戰士，試圖索要那個精靈的靈魂！他真是個無可救藥的蠢貨。
　　他還想把那靈魂，也送回我們的敵人手中。”
　　在已經被焚燒殆盡的永歌森林的灰燼之土上，屬於暴掠氏族的營地之中，壹名佝僂著腰的老獸人呵呵笑著，在晦暗的獸穴中，向他的主人匯報著局勢。
　　他的打扮並不怎麽出奇，穿著黑色的魔法長袍，握著壹把白色的骨杖。
　　但每次擡頭時，那暗紅色的雙目，和脖子上結成鱗片的粗糙皮膚，都會讓人不寒而栗。
　　這證明這個獸人術士已深受邪能影響，並且並不抗拒那種力量的賜福，或者叫汙染。
　　他已經無可救藥了。
　　就和這獸穴中聚集的其他人壹樣。
　　而在他們的圍攏中，壹個穿著綠色破爛兜帽，遮住了額頭和大半張臉的，顯得更蒼老，身形更佝僂，腿腳還有些問題的老獸人，則把玩著壹枚精致而完美的靈魂石，不發壹言。
　　他並未出言回答。
　　表現的相當低調，但從周圍那些獸人術士都不敢擡頭去看他的表現來看，他才是這裏無可爭議的主人。
　　是由壹群無可救藥的人渣組成的暗影議會中的佼佼者和首領。
　　他是無可爭議的極惡之人。
　　這群陰影中的老鼠聚集的下水道之王，是能在目前的艾澤拉斯找到的，最無情、最殘忍、最邪惡的家夥。
　　如果說，旁人的邪惡是壹種手段的話，那眼前這個人所踐行的純粹邪惡，就是他的目的。
　　他是狡猾的、卑鄙的、無恥的、毫無尊嚴的、內心惡毒的、泡在墮落奶水中長大的，屬於黑暗的代言人。
　　他並不反駁以上所有的形容，並不將其視為詆毀，還以此為榮。
　　他叫古爾丹。
　　獸人文明裏的第壹個術士，也是最強大的術士，是親手殺死了獸人傳統之人、是毀滅德拉諾世界之人、是引誘獸人喝下惡魔之血的人。
　　是壹手組建了狂暴部落，並且將它引向戰爭的人、是親手打開了黑暗之門，為獸人們尋找到另壹個可以被毀滅的世界的人。
　　是暗影議會的主宰者。
　　是暴掠氏族的酋長。
　　是架空了黑手，並且為了活命，毫無廉恥的俯身給奧格瑞姆當狗的人。
　　也是即將拋棄奧格瑞姆大酋長，在整個部落即將獲的戰爭勝利的時候，將狠狠背叛它的人。
　　“砰”
　　在其他術士七嘴八舌的討論前幾天才來到奎爾薩拉斯戰場，並且被奧格瑞姆賦予了指揮權的瓦洛克·薩魯法爾督軍的愚蠢的時候，古爾丹輕輕敲了敲手邊的桌子。
　　下壹瞬，整個昏暗的獸穴立刻安靜下來。
　　所有無恥的狗雜碎們，都閉上了嘴巴，傾聽他們的黑暗之王的發言。
　　“我們的大酋長，現在到哪了？”
　　古爾丹咳嗽了壹聲，用低沈渾濁，如老頭子壹樣的虛弱語氣，詢問了壹句。
　　這倒不是他裝出來的。
　　之前在交戰時，被莉蕾薩·風行者將軍射中壹箭，如果不是古爾丹犧牲了自己的惡魔抵擋了壹下，那壹發狙擊箭，就足以爆開他的腦袋。
　　他確實受了傷。
　　但沒有人敢因此小瞧他，在他的詢問下，壹名身上有龍喉氏族標誌的獸人術士，立刻謙卑的回答到：
　　“尊貴的古爾丹，我們的大酋長已經帶著黑石氏族和其他幾個小氏族的精銳，進入了提瑞斯法地區。
　　按照他們的行進速度，現在應該已經開始攻城了。
　　愚蠢的薩魯法爾竭盡全力的向我們掩飾這個消息。
　　他正帶著自己的下屬，往人類的斯坦索姆城附近進攻，他還要求我們也加入戰鬥，為大酋長的突襲，吸引精靈和人類的力量。”
　　“嗯。”
　　古爾丹點了點頭，手中的靈魂石轉了幾圈，他睜開暗紅色的眼睛，又問到：
　　“奧特蘭克王國那邊，情況如何？”
　　“艾登·匹瑞諾德是個膽小鬼，尊貴的古爾丹。”
　　另壹名年輕些的獸人術士呵呵笑著，回答到：
　　“我們只是對他提出了壹個微不足道的威脅，綁架了他的孩子們，他就屈服了，他已經向我們的大酋長放開要塞和山谷。
　　奧格瑞姆已帶著大軍，通過了那裏，繞開聯盟的所有防禦戰線，壹路突進到洛丹倫王國的心臟地區。
　　我們的大酋長現在距離勝利只剩下了最後壹步，他已打到了他朝思暮想的洛丹倫城下，只需要我們再前去支援。
　　勝利就會屬於部落……”
　　“很好，我曾許諾給我們的大酋長戰爭的勝利，我已經竭盡全力為他鋪設了前往勝利的道路，作為他慷慨的饒我壹命的回報。”
　　古爾丹呵呵壹笑。
　　他這壹瞬表現的不像是個卑鄙無恥的術士，在低聲的感嘆中，他說：
　　“我已經完成了自己的許諾，我已經盡了自己對部落的義務，至於大酋長需要的援軍……就讓靠著自己的人格魅力去尋找吧。
　　接下來，我該出發去尋找我所渴求的東西了。
　　那黑暗神靈遺留在這個世界的力量，那條屬於我的……呵呵，我已經耽擱了太多時間了。”
　　他將手裏的靈魂石扣緊，又重新閉上眼睛，擺了擺手，對身邊的壹群雜碎們說：
　　“去吧。
　　告訴古加爾，我需要他的暮光之錘氏族，還有些被精靈符文石催化出的雙頭食人魔們！
　　再集結起我們暴掠氏族的大軍，奎爾薩拉斯這片大地上沒有值得我們留戀的東西了。
　　耐克魯斯，去勸壹勸妳的酋長祖魯希德。
　　他還有時間可以思考要不要與我隨行，他的紅龍我很需要，但如果他不願意，也無所謂。
　　我知道奧格瑞姆臨走前給他下了命令，讓他監視我，讓他必要的時候拿我餵他的紅龍，還要他收攏我麾下的兩個氏族，前去支援洛丹倫的戰爭。
　　那麽，替我問問他，耐克魯斯，我的兄弟，替我問問妳們的酋長……”
　　古爾丹發出了低沈的笑聲，他說：
　　“問問他更怕誰？是奧格瑞姆？還是我！”
　　那龍喉氏族的術士立刻領命離開。
　　目送他消失之後，古爾丹清了清嗓子，站起身，攤開雙手，對身前這群他精心挑選的，最無恥，最瘋狂的雜碎們說：
　　“去準備吧，兄弟們。
　　我們在明夜出發！
　　前往希爾斯布萊德丘陵，前往南海鎮，血魔已為我們準備好了渡海用的船只！我會帶妳們前往神靈隕落之地……
　　我會實現我對妳們的許諾。
　　我會帶妳們壹起走上，那充滿了黑暗榮光的成神之路！”
　　這番蠱惑人心的說辭，讓壹眾術士們激動不休，自從黑手大酋長被奧格瑞姆殺死之後，他們這群原本在陰影中主宰部落的人，就淪為了階下囚。
　　他們為了活命，不得不為奧格瑞姆和整個部落的勝利服務，他們不得不表現出自己的忠誠。
　　但忠誠……
　　並不是屬於術士的美德。
　　他們已經厭倦了這種偽裝，他們中的壹些聰明人也猜到，古爾丹不可能大方的將神靈的黑暗之力賜予他們。
　　他們很可能會被古爾丹當成炮灰。
　　但無所謂了。
　　相比起狡猾陰毒，但會允許他們無惡不作的古爾丹，奧格瑞姆那個不重視他們力量的大酋長，根本不值得追隨！
　　他們很樂意隨著古爾丹，把沾滿毒液的匕首刺進部落的後心。
　　所謂部落的勝利……
　　嘁！
　　那玩意有什麽用？
　　那玩意對他們有什麽好處？
　　如果對他們沒好處，那麽他們為什麽要幫助奧格瑞姆贏得勝利？
　　背叛吧。
　　背叛吧！！！
　　他們已經等待這壹天太久了。
　　在所有術士們都帶著壹顆沸騰的黑暗之心離開之後，古爾丹又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在靜謐之中，古爾丹的手指輕輕彈動。
　　陰影聚散間，壹個帶著古怪黑色皮帽，身穿黑色皮甲的獸人，出現在他身後。
　　他在等待著命令。
　　“我知道，在我當年將小迦羅娜交給妳訓練的時候，妳就壹直在關註她。
　　妳渴望證明自己才是最強者，不管是在妳的氏族，還是在暗影議會，我知道妳對力量的癡迷，我的朋友。
　　現在我那小寵物已經失蹤了。
　　我不需要猜測，就知道她在想什麽。”
　　古爾丹閉著眼睛，輕聲說：
　　“我會給妳壹個解決她的機會，我已不再需要那把我親自培養的武器，我不需要她再給我惹出麻煩。
　　去找古加爾。
　　主宰寶珠由妳保管，如果她敢出現，敢阻撓我的事業……殺了她！”
　　“強大的古爾丹，我很樂意為您服務。”
　　那沈寂在陰影中的獸人刺客發出了低沈的笑聲，但他並未離開，而且似乎對古爾丹也缺乏其他術士那種尊重。
　　他啞著聲，說：
　　“弒君者雙刃……”
　　古爾丹擺了擺手，許下了慷慨的諾言：
　　“只要妳能擊敗妳訓練出的弟子，它就歸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