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哈！神話時代遲到的永恒終結

　　法羅迪斯的實驗室中，紫色的虛空大繭如活物壹樣顫動著，它似乎擁有自己的呼吸在將空氣吸入又化作某種更黑暗的東西散發出來。
　　這直接導致實驗室中的氣息壓抑，連魔法的燈光都變的昏暗。
　　地面的影子被拉長又糾纏在壹起，尤其是布萊克身後的深淵倒影在張牙舞爪的對門外的“不速之客”們發出無聲的惡意尖叫。
　　但這並不代表布萊克此時的態度。
　　這只是虛空造物對於秩序氣息的本能厭惡，它誕生於壓抑的深淵之中，這就是它和其他人打交道的方式。
　　從不會讓人感覺到溫馨或者喜悅，除非被刻意編織成用於傷害的夢境。
　　在海盜發出邀請之後，實驗室的門被包裹著閃電火花的手臂推開，在電閃雷鳴，風雨交加的黑夜背景中，幾個身影被天際閃耀的弧光照亮，又在下壹瞬歸於黑暗。
　　他們邁步走入法羅迪斯這充滿了奧術秘密風格的實驗室中，最後走入的弗蕾亞女士還不忘伸手將門關上。
　　這充分證明了守護者們良好的個人品德，也代表著接下來的談話，他們並不希望被其他人聽到。
　　法羅迪斯副院長罕見的有些緊張，並不是畏懼可能發生的戰鬥，只是出於教育者的擔憂，他的實驗室就在納薩拉斯學院內部，壹旦這裏被破壞很容易殃及到無辜的學生。
　　他用眼神示意布萊克不要沖動，就算真要開打也不要在這裏，出去打！打完分出勝負再回來，瞧外面的大海不是很寬闊嗎？
　　正適合壹群泰坦造物的半神挑戰壹個虛空惡神呢。
　　“不會有戰鬥的，我親愛的副院長閣下。”
　　布萊克當然感覺到了法羅迪斯的想法，他語氣溫和的解釋到：
　　“這只是壹場送別，看他們的樣子就知道了，他們並沒有打算在這裏和我開戰，也完全沒有理由在我拯救了泰坦之魂後對他們的恩人舉起武器。
　　哦，奧丁大人，看到您又回到了讓人熟悉的軀體中這可真讓人感動，雖然我還是很懷念滅世者機體狀態下的您。
　　那時的您具備著壹種又深邃又黑暗的毀滅威儀，尤其是在末日的廢土上對惡魔們開啟無差別的屠戮時，那威猛的戰姿讓我著實心驚膽戰。”
　　海盜很友好的張開雙臂，歡迎眼前除了神經病米米爾隆之外全員到齊的守護者們，他姿態熱情，甚至打算給他們壹個擁抱。
　　但這些家夥呼風喚雨過來身上濕漉漉的，布萊克可不打算弄臟自己身上的衣服，所以就放棄了這個展示友好的打算。
　　而面對他的恭維，在回到艾澤拉斯後第壹時間被米米爾隆送入雷鑄軀體的戰爭之王無奈的嘆了口氣。
　　這臭海盜哪怕成神了也沒改變他那欠揍的性格。
　　壹開口就是他人的黑歷史，戳人心窩子有壹手的……
　　被放入惡魔塑造的毀滅之軀裏在阿古斯大開殺戒什麽的，雖然確實很威風，但對於奧丁而言確實不怎麽算是美好的回憶。
　　如果泰坦守護者們也會做夢的話，那樣的黑暗經歷絕對會讓奧丁在每個夜裏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他需要多久才能完成血肉化？”
　　萊登越過布萊克看向實驗室實驗臺上的虛空大繭，大守護者能清晰的感覺到托裏姆的泰坦造物氣息在減弱，就像是生了病的虛弱壹樣。
　　他知道這種虛弱代表著托裏姆已經進入不可逆的血肉轉化，被萬神殿親手塑造的風暴守護者在完成對造物主的神聖職責後，在這凡人的大地上選擇了“自我放逐”。
　　眾守護者們很理解托裏姆做出這種選擇的原因，在被引誘中親手引發了毀滅神話時代戰爭的他自從清醒之後就壹直處於痛苦之中。
　　沈重的責任如山壓在托裏姆肩膀上，讓這個外表瀟灑又樂觀的守護者不堪重負。
　　過去如解不開的詛咒壹樣糾纏著他，讓托裏姆渴望著擺脫過去，用壹場遠行來重新找回純粹的意誌。
　　對於眼前這個結果，守護者們很悲傷，但並非無法接受。
　　他們今天確實不是為了戰鬥來的，因為托裏姆留在萊登那裏的“遺書”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這是他自己的選擇，並未受到布萊克的誘惑。
　　以阿古斯之戰時那種激烈的程度而言，海盜也沒那個心思去誘惑壹個己方的先鋒大將搞事情。
　　他們是來告別的。
　　“啟動問詢程序：托裏姆在以凡人之軀蘇醒之後，會遺忘過去的事嗎？”
　　純凈聖母壹邊用醫生的視角審視著眼前被虛空力量包裹的大繭，壹邊輕聲問到：
　　“他會忘記他的過去，忘記他的兄弟們和他的職責嗎？”
　　“肯定會遺忘的，虛空對於存在的侵蝕與改造是全方位的。”
　　布萊克叼著煙鬥說：
　　“而且如果只是軀體被化作血肉卻依然殘留著壹個守護者的靈魂，那麽這場轉生就沒有任何意義了，不是嗎？
　　這是托裏姆要求的，但那些記憶並非被完全清洗掉，還有壹些會殘留在他的意識中，如果妳們需要的話，我可以再為他做壹點‘微創手術’來把那些記憶碎片藏的更深。”
　　海盜擠著眼睛說：
　　“要知道，在實力還弱小的時候保留著強者的記憶可不是什麽好事，他沒準會因此魯莽的去挑戰壹些他對付不了的敵人。
　　哦，對了，我之前沒問他，但現在距離完成還有點時間，妳們作為他的‘直系親屬’，要為他訂制壹下全新的外形嗎？
　　我的意思是，除了維庫人之外，他還可以選擇人類、矮人、獸人或者半人類以及德魯斯特這樣的稀有選項。
　　我壹般不會給自己找麻煩，但托裏姆的身份值得我為他網開壹面。
　　提前聲明，這個服務是免費的喲，不要白不要呢。”
　　“選人類或者德魯斯特吧。”
　　在壹片沈默中，戰爭之王奧丁走上前，這獨眼的守護者用壹種復雜的目光看著眼前的虛空大繭。在所有守護者裏，他和托裏姆的關系是最復雜的。
　　托裏姆的思維回路模板來自於他，從倫理角度而言，他就是托裏姆的“父親”，或者也可以叫“母親”。
　　奧丁嘆了口氣，從自己的手指上褪下壹枚金色的英靈指環放在了托裏姆的虛空大繭旁邊，他低聲說：
　　“如果這個世界能熬過決戰，那麽下壹個時代必定是屬於傑出者的時代，我已預見整個世界的風起雲湧，那將是個征服和紛亂的時代。
　　維庫人的文明早已日落西山，在那樣殘酷的競爭中他們根本占不到上風，諾森德和風暴峽灣最終會成為幾大帝國爭鋒之地。
　　托裏姆尋求的是守護的純粹意誌而非狂熱的參與到毀滅的戰爭中，他希望看到這個凡人世界的崛起並參與其中。
　　我不希望我的孩子成為壹個註定又心有不甘的失敗者，他本就不是壹個樂見戰爭的性格，也不該遭受這樣的命運。”
　　“但我覺得以維庫之王的身份統帥弱勢的文明在強敵環繞中重新崛起才是壹個真正的好故事。”
　　布萊克抱怨到：
　　“妳知道，我喜歡那種摻雜著絕境死鬥、背叛與團結和落寞之下重新崛起的好故事，我希望親手塑造壹個這樣的命運。”
　　“是嗎？真巧啊。”
　　奧丁活動了壹下肩膀，對布萊克說：
　　“我也喜歡。”
　　“嗯？”
　　戰爭之王的回答讓布萊克眨了眨眼睛，其他守護者們紛紛露出驚訝的表情，就連法羅迪斯手中用於記錄的手劄都顫抖了壹下。
　　奧丁轉過身，對自己的兄弟們張開雙臂，他說：
　　“抱歉，萊，我騙了妳。
　　今日不只是伱們和托裏姆的告別，也是妳們與我的告別。其實早在聽聞萬神殿毀滅的消息之後，我就已心如死灰，在很長壹段時間裏我都抱著自我毀滅的想法。”
　　“這誰不知道呢？”
　　布萊克在旁邊小聲說：
　　“看妳在庇護所世界勇武無比又愚蠢至極的挑戰阿格拉瑪就能看出來，妳已經活夠了，妳已經厭煩處理那些讓妳心力憔悴的事。
　　妳希望自己死在壹場榮耀的戰爭中，並和壹個懦夫壹樣把自己的責任留給自己的兄弟們。
　　妳本來已得償所願。
　　但阿格拉瑪手下留情，多管閑事的米米爾隆又把妳救了回來。”
　　“我並不怨恨他們。”
　　奧丁罕見的沒有對布萊克戳心窩子的話做出什麽反應，這個壹直在憤怒的戰爭之王這壹瞬表現的異常平靜。
　　他說：
　　“我感謝我的兄弟們給了我壹個參與到榮譽決戰中的機會，但我……我真的已經累了。我經歷過神話時代的塑造與崛起，在最輝煌的時候遭遇背叛被囚禁，又在長久的封印中親眼見證了神話時代的落幕。
　　我看到了這個世界的變遷，我眼見巨魔帝國擊潰蟲人，我看到精靈們建立自己的帝國，我欣賞了上古之戰與世界的大分裂。
　　我曾認為那就是凡人時代的終結，但事實證明，他們的堅韌超乎我的想象。
　　在壹萬年後的現在，這個世界的主導權已經落在了凡人文明的手中，托裏姆覺得是自己引發的戰爭摧毀了神話時代。
　　不！
　　不是的。
　　作為旁觀者的我可以得出壹個最公正的解釋，神話時代早已結束，或者它壹開始就不該存在。”
　　戰爭之王停了停，他擡起頭，對看著他的萊登說：
　　“我們曾竭力維持泰坦留下的完美藍圖，我們希望看到壹個按照造物主的完美規劃成長發展的世界，我們將其視作自己存在的使命與職責。
　　但我們從未想過，造物主也會犯錯。
　　這個懷疑壹直存在於我內心深處，直到阿古斯之戰的結束，直到壹個在泰坦眼中絕對屬於‘發展失控’的世界所誕生的勇士們完成了對造物主的拯救。
　　我終於意識到，我們壹開始所肩負的職責就是錯誤的，兄弟們。
　　我們是不該存在之物。
　　事實證明了，沒有了我們，這個世界或許會發展的更好……”
　　“但沒有我們，世界文明萌芽之初就會被虛空造物腐蝕成壹個末日之地。”
　　弗蕾亞緊握自己的法杖，她大聲說：
　　“妳不能這麽依靠壹場戰爭就全盤否定自己，奧丁，這太偏執了。”
　　“或許吧。”
　　戰爭之王哈哈壹笑，他極其灑脫的揮了揮手，說：
　　“但我已經不在乎了。我厭惡了高居於雲端看待世界的演變，那些滄海桑田的故事壹次次的上演，而我只能作為壹個旁觀者。
　　我已經錯過了很多時代，我不想再錯過接下來的樂子了。
　　我不想以壹個見證者和記錄者的姿態無聊的活下去，我要參與其中，就如我所說，我也喜歡壹個摻雜著絕境死鬥、背叛與團結和落寞之下重新崛起的好故事。
　　文明落幕的維庫人是我的眷族，兄弟們，再沒有誰比我更合適帶領他們了。
　　不再是以神的身份。
　　而是以壹個戰士，壹個國王，壹個統帥的身份，我也想向世界和歷史證明，維庫人並非天生的失敗者，他們只是缺乏壹個強者的帶領。
　　那些我所青睞的凡人勇士們將在下壹個時代掀起波瀾壯闊，而我……我絕對會成為那個故事裏最濃墨重彩的角色。
　　我或許會回到妳們之中，我或許會死在我的戰爭裏，但這就是我選擇並願意為之付出壹切的東西。
　　我……
　　我不想辜負阿格拉瑪大人饒過我給予我的第二次生命了。”
　　說完，奧丁笑著脫下自己的戰爭之王盔甲，把血紅色的披風丟在地面，又將沈重的臂鎧和武器交給萊登。
　　他走向實驗室的另壹個試驗臺，他說：
　　“那神聖的使命我已完成，那榮耀的戰爭我已取勝，那恥辱的過去我已遺忘，在即將黎明的未來裏，終有我的傳奇長存其中。
　　再見了，兄弟們。
　　如果有壹日我能回到榮耀的奧杜爾，我會坐在篝火邊，佐以美酒把我的美好故事講給妳們聽。”
　　“餵，等等！”
　　布萊克伸手拉住了戰爭之王，他擠眉弄眼的指了指正在血肉化的托裏姆，小聲說：
　　“我有個很棒的主意，妳要不要聽？
　　關於壹個孤身帶著孩子出現在四分五裂的維庫人國度中的神秘男子，關於壹個充滿了父子柔情的鋼鐵硬漢的傳奇劇本。
　　說實話，我覺得這個點子棒極了。
　　它是這樣的……”
　　海盜在奧丁耳邊輕聲又快速的說了壹遍自己的想法，奧丁思考了幾秒，露出笑容說：
　　“不錯，不錯，這比我想象的故事更精彩，就這麽辦吧！不要給我任何優待，布萊克，不要讓我的第二次人生以壹個汙點開局。”
　　“放心吧，塑造命運這活我熟得很，包在我身上。”
　　布萊克拍著胸口答應下來，在壹眾守護者們的註視中，他和剛才壹樣，也為奧丁進行了血肉詛咒的沾染與轉化。
　　但這還沒完。
　　在旁邊記錄這傳奇壹夜的法羅迪斯副院長震驚又不知所措的註視中，穿著白大褂的布萊克轉過身，露出壹名惡神應有的混亂笑容。
　　他上下打量著面色復雜的萊登和他旁邊的純凈聖母，他摩挲著下巴說：
　　“兩位還等什麽呢？來吧，我特意選擇這個擁有六個試驗臺的實驗室可不是隨便選的……今天妳們壹個人都別想跑！
　　奧丁和托裏姆已經進入了他們的命運，妳們也不該抗拒第二次人生的召喚。
　　來吧。
　　來吧，和奧丁壹樣，心懷期待的親身加入下壹個時代的風起雲湧裏吧。
　　別害羞。
　　我知道妳們都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