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陳懷

　　蔣貴從西南回到京師，也是需要壹些時日的。
　　不過，再次之前，朱祁鎮也要將蔣貴的情況打聽清楚。
　　蔣貴，出生於洪武四年。祖父蔣從道，從太祖起兵，父親蔣可，在洪武二年為漳州衛百戶，落戶漳州。洪武二十七年繼承父親百戶之職。後調入京營之中，隸屬神策衛。洪武末年征蒙古，抽調京營人馬。蔣貴調入燕山衛。
　　太宗靖難起兵，蔣貴從征。封為昌國衛指揮同知。
　　後跟隨張輔征安南。又跟隨太宗北征，後為彭城衛都指揮僉事，後松潘叛亂，蔣貴跟隨總兵官陳懷平定松潘。
　　朱祁鎮看到總兵官陳懷，心中也是壹閃念。
　　這個人他見過，就在朝會之上。似乎是因為有什麽罪過，被落職閑居了，就在京城之中。不過即便是閑居了，待遇還在。朝廷很多大禮儀，他都不可能缺席。
　　朱祁鎮有留心。
　　只是有壹點，讓朱祁鎮遺憾的是，又是壹員老將。
　　蔣貴壹去松潘，就壹直鎮守在松潘，已經有小十年了。勞苦功高。
　　朱祁鎮看完之後，心中對蔣貴放心不少，最少朝野上下，壹致認為蔣貴乃是平定西北的合適人選，並非沒有道理的。
　　最少讓朱祁鎮看了蔣貴的履歷之後，對蔣貴也放心不少。
　　唯壹讓他不放心的，就是蔣貴的身體狀況，洪武四年生的人，而今也六十多歲了。這麽多年又是戍守壹方，身體能不能支撐下去。這讓朱祁鎮很擔心。
　　他想了想問石璟，說道：“侍衛之中可有蔣家子弟？”
　　石璟先是壹楞，他要想是那壹個蔣家。
　　說實在的，在朝廷之中有封爵的，才能被稱為誰家的，否則天下姓蔣的人多了，蔣貴資歷雖然深厚，但是行軍打仗總是缺少壹點運氣。
　　而今雖然是軍方總將，掛平蠻將軍印，但是並沒有封爵。
　　或許在西北壹戰之後，就能封爵了。
　　石璟壹直在張軒身邊，對朝政自然很是了解。故而聽了朱祁鎮的話，立即反應出來了。說道是蔣貴。
　　石璟說道：“並沒有，蔣貴只有壹子，體弱多病。常年在江陰休養，蔣貴帶在身邊的，有壹個義子蔣琬。除此之外，別無蔣家子弟在京師。”
　　石璟雖然僅僅管了幾十個人，但是幾十個人之中，有不知道多少勛貴子弟。所以時間長了，石璟的消息網也是相當密集的，最少對勛貴家的家長裏短，明白不少。
　　朱祁鎮皺眉不語。
　　畢竟很多事情，紙上得來總是生硬的，蔣貴來到京師，還需要壹段時間。朱祁鎮想了解壹下蔣貴身邊的人。來看蔣貴怎麽樣。
　　卻不想，蔣貴的家眷居然留在江陰了。估計他當初調入南京神策衛的時候，也將家人從漳州衛調了過來。
　　石璟見朱祁鎮皺眉。小心翼翼地說道：“陛下如果想找壹個了解蔣總兵的人，不如召見陳老將軍。”
　　朱祁鎮知道平鄉伯就是陳懷。
　　朱祁鎮想了想對身邊的人說道：“將陳懷的檔案拿來。”
　　錦衣衛的情報網雖然在朱祁鎮看來詬病多多。
　　對外情報壹片空白，什麽瓦刺，朝鮮，越南，日本，哈密，南洋，這些地方根本沒有壹點觸角。敢情威風赫赫的錦衣衛也只能在大明內部橫，即便大明內部，對西北邊境的反應也很不敏感，被朱祁鎮敲打過後，才速度快壹點。
　　但是錦衣衛東廠，並非壹無是處。
　　最少監察百官這壹件事情，做的很利索。大明各級官員，只要朱祁鎮能叫上名字的，錦衣衛檔案之中都有，比吏部的都詳細。
　　這也是應該的，吏部就有錦衣衛的坐探，也就說，這分檔案的底本，就是從吏部拿來的，然錦衣衛再派人調查核實壹遍。
　　自然要比吏部的還詳細。
　　不過片刻陳懷的檔案就出現在朱祁鎮的面前。
　　朱祁鎮細細看了平鄉伯的履歷，不由苦笑道：“也是壹員老將，而且是優點與缺點壹樣突出的將領。”
　　這陳懷能打不能打。
　　當然是能打的。
　　松潘就是陳懷平定下來的。手段很是狠辣，將松潘壹帶的土司都殺怕了，壹旦打仗，動則松潘死傷墜崖不計其數。將土司都殺怕，幾乎可使小兒止啼。
　　但是他鎮守松潘期間，卻也不是壹個安分的。什麽對部下的功勞，隱藏不報，虐待下屬，幹涉有司。種種越分行事。
　　甚至宣德三年已經平定松潘之亂，到了宣德五年又重新亂起，與陳懷脫不了幹系。
　　這也是他功勞未必下於蔣貴，卻被按在京城閑居的原因。
　　朱祁鎮心中暗道：“陳懷可用於外，不可用於內。”
　　以陳懷性子，讓他持劍披銳，自然是可以的。說不定做的很好，但是讓他鎮守壹方，恐怕卻是不行。
　　西北戰事，如果是單純的出塞，或許讓陳懷去做還可以。
　　不過，朱祁鎮從楊榮的話裏也聽出壹件事情，那就是此去西北，恐怕蔣貴還有壹項使命，就是整頓西北軍務。
　　所以，這個事情陳懷是做不得的。
　　不過，不管怎麽說，陳懷也算是大明的柱石之臣，壹員將才。見壹面也不多。
　　朱祁鎮看完之後，令人去召見陳懷。
　　不過半個時辰之後，就看見壹員老將，跪在地上，說道：“臣左都督陳懷拜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朱祁鎮說道：“將軍請起。”
　　陳懷說道：“謝陛下。”
　　朱祁鎮見了陳懷，發現陳懷要比蔣貴年輕壹點。不過四十多歲的模樣，立即讓朱祁鎮感興趣了。
　　他剛剛看蔣貴從陳懷征松潘，就以為陳懷也是壹員老將，而且卻發現判斷錯誤。
　　這樣的事情，也很容易理解。有時候時運不濟，也是很無奈的事情。不是誰年紀大，就坐上位的。
　　蔣貴的年紀註定了，這壹員老將，能用十年就已經不錯了。但是陳懷年紀能用二十年。還在當打之年。
　　雖然沒有方面之才。最少是沖陣之將。
　　朱祁鎮對陳懷的態度也有了改變，說不定今後陳懷就是他的左膀右臂，能不好壹點嗎？立即說道：“來人，賜座。”
　　陳懷也不客氣，道謝壹聲，就結結實實的坐下了。立即問道：“陛下，可是因為西北戰事召見臣，臣願意為朝廷效力，西北跳梁小醜，只要讓臣出馬，定然將他們料理的幹幹凈凈，不留壹人壹馬。”
　　朱祁鎮不知道該誇陳懷忠誠，還是覺得陳懷沒有政治敏感性。
　　而今朝廷各級官員，但凡有壹點政治敏感度，就知道，朝廷大事，乃是太皇太後拿主意，而不是皇帝。
　　只要陳懷這人壹上來就向朱祁鎮請戰。
　　朱祁鎮卻不知道，陳懷本身的性格就不好，不是那壹種謹慎人。他之所以爬得這麽快，乃是因為他的世職乃是鎮定副千戶。
　　所以永樂二十多年，就混到總兵官壹級別。而蔣貴因為世職乃是百戶，所以六十歲才混到陳懷三十歲時候的職位。
　　蔣貴是沒有能力？不，僅僅是世襲職位的差別而已。
　　這也是衛所又壹弊端，如此下去，哪裏有人才。恐怕沒有壹個世襲軍職根本不可能有出頭之日。
　　朱祁鎮說道：“此事朝中已經議定了，令蔣貴為征西將軍，總領此事。朕尚沒有見過蔣將軍，今日召見陳將軍，是聽說蔣將軍之前將軍麾下為將，問問他能力如何？”
　　陳懷聽了，說道：“蔣貴安撫百姓，倒是有壹手，只是脾氣太好了壹點，殺伐果斷就遠遠不如臣了。”
　　“臣以為令蔣貴出征，不如選臣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