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煙火群山

　　兩邊山巒之下，有千余安南士卒壓著壹大量物資走在路上，這些物資都是由車裝著，但是拉車的並不是馬，多是牛，特別是水牛，還有壹些大象。
　　這裏就是從諒山運輸物資到鎮南關去。順便補充壹些兵員。
　　要知道，以鎮南關的戰鬥烈度，如果沒有大量的補充，鎮南關早就堅持下去了。
　　只是這壹場尋常的運輸行為，卻不能正常的進行下去了。
　　幾乎同時，無數箭矢飛了過來，每壹個箭矢都好像長了眼睛壹般，第壹波箭矢，就帶了數百士卒。
　　甚至還有好幾根箭矢射中壹個人情況。
　　畢竟這大明這千余士卒，是十萬大軍中的精銳，不敢說百發百中，但是箭矢的準確性，也遠朝常人。
　　壹輪箭雨過後，不等安南人反應過來，千余士卒就殺了出來，不過盞茶功夫，安南士卒壹個也不剩，全部身首異處了。
　　甚至連逃跑的人都沒有。
　　“快。”毛勝壹聲令下，這些人立即動手，將車隊橫在道路之上，並且將很多剛剛砍翻過的木材堆積在道路之上。
　　千余士卒變成了伐木工人。壹點點的堆積在這裏。兩邊山巒之上，大大小小的木頭，全部堆積在道路之上。
　　越堆越多，有數十米之寬。
　　在這個時候，安南士卒才發現不對勁了。有人來探查，自然被殺得幹幹凈凈，連屍體都扔進障礙物之中了。
　　等安南大軍數千從諒山而來的時候。
　　明軍將無數火把扔了進去。
　　有火藥助燃，幾乎壹瞬間，大火都蔓延開來。
　　要知道這裏的道路更多是依靠天然的地勢，所以道路很是狹窄，這人造的易燃物，順便變成了壹道火墻。
　　幾十米厚度的火場，將這壹條鎮南關安南軍隊的大動脈壹刀切斷。
　　水火無情。
　　這裏地勢本來就狹窄，安南軍隊想要救火都不大容易。更不要說，火場後面還有明軍軍隊，幹擾安南軍隊救火。
　　這樣的火焰很多時候，都是無法救的。
　　即便是現在也是如此，真正燒起來的山火，都是建造隔離帶讓他自己燒完。
　　而明軍如此賣力的營造的火場，多的不好說，幾日之內，未必能夠燒完。能用之堵住安南軍隊，就已經夠了。
　　而這壹場大火燃起的時候，很快明軍就知道了。
　　說實話。這千余士卒，翻山越嶺跑了三天，如果按他們所走過的路線，幾百裏都有了，但是如果說直線距離，他們不過是鎮南關西南壹二十裏的距離而已。明軍大營就在鎮南關下，這裏的大火，立即被明軍發現了。
　　這是進攻的訊號。
　　王越親自指揮。
　　原因無他。
　　京營士卒可以說是驕兵悍將。
　　朱祁鎮調度的時候，為了讓毛勝容易指揮，並沒有成建制的調動，而是從各部之中抽出來不少士卒。
　　如此壹來，他們各營將領都比毛勝官職差多了，在毛勝面前不敢放肆。
　　但是這樣出現壹個問題，京營之中沒有壹個鎮得住場子的將領。
　　這壹次主攻鎮南關，土司各部根本不行。
　　壹來，之前多次進攻，耗損的都是各部土司的精銳，他們都已經傷亡慘重了。二來，土司各部的實力，是比不上京營精銳。而今這樣壹錘定音的時候，自然不能讓土司上了。
　　王越也有了自己第壹次臨戰指揮。
　　王越從小就有領兵打仗的願望，而今卻是夢想照入現實了。他內心之中雖然激動，但是還能控制住自己。
　　他壹聲令下：“放。”
　　王越要放的不是火器，而是煙。
　　壹個個毒煙火球，用投石機砸了出去，不是砸在鎮南關上，而是在城墻之下。
　　壹道道狼煙沖天而起。
　　壹瞬間戰場之上，充滿了咳嗽之聲，刺激性的氣味到處都是，很多人都睜不開眼睛，不辨方向，更不要說作戰。
　　壹瞬間，雙方的火器優勢都被抵消了。
　　隨即王越下令今進軍。
　　京營士卒每壹個口鼻之處都帶著濕毛巾，勉強可以呼吸，但是眼睛之中的刺激卻不可避免了。每壹個人的眼睛都通紅的好像兔子壹般。
　　王越照舊琢磨著放煙了。
　　畢竟放煙在古代戰術之中，也算是常規操作的。
　　但是放煙要考慮風險，而今乃是春夏之交，南方已起，大軍在鎮南關以北，狼煙壹放，到底是沖誰來的。
　　而今王越雖然做了準備，但也是要看風向的。正好趁著沒有風的時候放煙。
　　反正王越也沒有想過，用煙將安南士卒給熏倒。他不過是想遮掩雙方的視線，將戰事拖入肉搏戰之中。
　　而且之前土司十幾日攻城，並非沒有壹點用處。最少鎮南關之前所有的防禦措施都被清空了。
　　此刻，安南軍隊之中，軍心浮動之極。所有人都無心戀戰，他們都在關心壹件事情，那就是南邊的大火是什麽事情？
　　到底發生了什麽？
　　阮廷美見狀，不顧城頭之上狼煙彌漫，親自上城督戰。
　　阮廷美在安南軍中還是有壹些威信的，有他在，不管軍中士卒怎麽想，他們都暫時安穩下來。但是這個時候，明軍的各種攻城器械搭到了城頭之上。
　　總體上來說，安南人建立的這個關卡，應該說是鎮南北關，而太祖皇帝建立起的鎮南關應該說是鎮南南關。
　　其實鎮南北關比不上鎮南南關。
　　想想就知道，如果鎮南北關的地勢優於鎮南南關，那麽為什麽太祖時期，要選擇鎮南南關這個地方修建關卡，而不是這個地步。
　　整個北關關卡長壹兩百米。而鎮南南關卻是幾十米的關卡，就鎖死了孔道，兩側都是山巒。如今壹兩百米的關墻下面，雲梯，鵝車，等等，無數攻城器械都靠了過來。
　　安南的火銃火炮壹時間不能用了。又或者說不是不能用了，而是雙方的火器處於彼此傷害之中。
　　安南人更多的開始使用萬人敵。
　　萬人敵果然有敵萬人之風，壹顆萬人敵從城頭砸下來爆炸的時候，整個關墻都在微微顫動。至於明軍士卒更是方圓數丈之內，紛紛掀翻在地，絕無生理。
　　只是此刻，誰都知道是關鍵的壹時刻。
　　毛銳等人並不能長久在後方堅持下去。
　　壹旦安南的援軍到了，明軍占據的所有優勢，壹瞬間有打回從前。
　　故而此刻，王越根本不問傷亡數字。
　　誠然京營是朱祁鎮都非常看重的軍力，但是朱祁鎮看重的是戰鬥力，而不是其他的，有沒有戰鬥力就要看而今。
　　故而在王越的督戰之下，京營各營前仆後繼。
　　圍繞著壹兩百米長的城墻鏖戰不止。
　　阮廷美更是高坐城關之上，將自己的親兵都投入戰鬥之中，總體上來說，明軍傷亡更多壹些，但是阮廷美越看越心焦。
　　首先上壹批物資就沒有到了，阮廷美這裏糧食物資還好，但是火藥卻有些不夠了。還沒有運輸過來，之前有壹批傷亡，後面還沒有補充。
　　明軍可以不管死多少人，反正壹批壹批的上，但是阮廷美不能不管。畢竟古代很少有能戰鬥到壹兵壹卒，更多是戰損到壹定程度，崩潰就是必然的了。
　　阮廷美很是擔心這壹刻馬上就要到來，但是援軍還是遙遙無期。
　　他根想知道南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卻沒有能力分出壹兵壹卒去看了。
　　阮廷美正在憂慮之中，忽然臉上壹涼，卻是壹滴雨水打在他的臉上，壹瞬間他心中咯噔壹下，壹瞬間心喪若死。
　　現在安南士卒卻全靠火器支撐，壹旦下雨，後果就不堪設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