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神聖使命

　　葉小天的大宅子巧妙地借助了自然的山勢，又經人工壹番雕琢，原本並不起眼的壹座山頭，竟然變成了曲徑通幽的壹方風景盛地。
　　園林中本有山石樹木，又引來活水，形成壹個個形狀各異、大小不壹的池塘。壹座池塘邊，池水清澈，遊魚翩躚，常有黃葉、紅葉隨風飄落，隨著潺潺的流水打著轉兒，被遊魚追逐著飄去。
　　池塘邊壹塊奇異的怪石，從側面看，仿佛斧劈鑿刻了千萬次，形成壹道道縱向朝上的尖銳痕跡，而頂端卻是非常圓潤的五個突起，仿佛五個人頭，那“人頭”眉眼宛然，大耳垂肩，仿若佛爺。
　　遙遙就戲稱這五個圓墩墩的突起為佛爺，稱這塊巨石為五佛頂，而葉小天的尊臀，現在就坐在壹尊佛爺的頭上，在他對面，坐著的則是展凝兒，屁股底下壹樣坐著顆佛頭。
　　“哎，今時今日的妳，果然是不壹樣了。”
　　展凝兒輕輕撫摸著臀下光滑如玉的“佛頭”，感慨地道。
　　這塊奇石本來在壹處瀑布下面，八十名工匠頂著瀑布輪班敲打鑿刻，光是斧鑿就損壞了上百具。終於把這塊奇石從懸崖下分離出來後，生苗壯漢們又動用了不下四百人，從十數裏外的山裏壹路鋪上滾木，把它運到這裏，就為了裝扮這園中風景，讓尊者覺得好看。
　　葉小天略顯自得地向展凝兒介紹了壹下這塊石頭的來歷，不想竟引起展凝兒這樣壹番感慨，原本他還想說，旁邊這株掛滿了黃澄澄的梨子的果樹也是從別處移植過來的，帶著果子移植是何等的艱難，這時卻不好開口了。
　　展凝兒笑了笑道：“妳因此獲得了無上的權利，在信奉蠱神的人中間，妳的能力甚至比皇帝還要大上十倍、百倍，可這也恰恰成了阻礙妳和瑩瑩在壹起的障礙。”
　　葉小天嘆了口氣道：“誰說不是？人有壹得，必有壹失，大概說的就是這個道理了。”
　　展凝兒咬了咬下唇，遲疑地道：“唔……妳有沒有想過……”
　　葉小天挑了挑眉：“嗯？”
　　展凝兒道：“有沒有想過，妳……只有二十年自由自在的日子，拖壹天便少壹天。所以，所以應該找個不嫌棄妳只有二十年塵緣的女人……”
　　葉小天更困惑了，瑩瑩就不嫌棄啊，問題是她家裏在意，展大小姐這話什麽意思？
　　葉小天心中驀然壹動，突地若有所覺，他剛剛揚起眸子，展凝兒忽然跳了起來，臉色微暈，慌亂地道：“算了！這是妳的事，人家才懶得操心，我……反正只要把妳的話對她說壹遍，就算完成使命了。”
　　葉小天輕輕嘆了口氣，隨之站起，依依不舍地道：“妳才來兩天，今天壹定要走嗎？”
　　展凝兒乜著他道：“妳不舍得！”
　　這壹瞬間，展凝兒胸中壹熱，忽然湧起壹個荒唐的念頭，如果葉小天點點頭，說壹句“我不舍得！”，那她就不走，哪怕被人唾罵不要臉，她就監守自盜了，又能怎樣！
　　她的眸子裏像是燃著壹團火，葉小天迎著那火，目光不由壹縮，慌亂地道：“我……我有份禮物帶給瑩瑩，我去取來！”
　　葉小天躲閃著展凝兒的目光，慌慌張張轉身就走。
　　“哎呀！”
　　慌亂之下，葉小天壹腳踏空，從那石上向下滑去，展凝兒手疾眼快，壹把將他拉住，可葉小天壹條腿已經在山石側面那些斧鑿劈刻的尖銳石隙上劃破了，褲腿被劃開，滲出了殷殷血跡。
　　“要不要緊？”
　　不等葉小天回答，展凝兒就蹲了下去，撕開葉小天已經劃破的褲腿兒，見只是擦出了川字形的三道血痕，傷勢不深，展凝兒這才放下心來。
　　不過，她隨即就註意到葉小天的腿部皮膚不太平滑，輕輕撫摸，皮下有些坑窪的感覺，展凝兒馬上就想到了當日在雷神禁地被那些食人蟲困住時，葉小天揮舞著單刀撲向大河的情景。
　　展凝兒心中壹軟，因為葉小天的退縮而生起的些許怨氣登時壹掃而空，展凝兒輕輕撫摸著葉小天的小腿，想著無數的蟲子爬在他的腿上，腐蝕著他的血肉的情景，心尖兒都有些顫栗了。
　　展凝兒低聲道：“在雷神禁地的時候，妳壹定很痛吧。”
　　葉小天也蹲下來，道：“還好，當時快嚇死了，只顧拼命地往河裏跑，也顧不上痛，等我跳進河裏，就更感覺不到多痛了。那地下河水溫極低，我屏著呼吸很快就昏了，等我醒來，上壹任蠱神尊者已經為我腿上敷了藥……”
　　葉小天說著擡起頭來，此時二人近在咫尺，呼吸相聞。展凝兒腮凝新荔，鼻膩鵝脂，壹雙丹鳳眼，整齊細密的眼睫毛像蘸了蜂蜜的刷子，輕輕眨動壹下，葉小天心裏便甜上三分，二人彼此對視，不由得癡了。
　　不知不覺，葉小天便向她輕輕湊過去，展凝兒有些害羞地縮了壹下，但她隨即就停住了身子，微微仰起嬌嫩花瓣似的唇，輕輕合攏了那雙美麗的眼睛，就像被蜜蜂落於其中的花蕊，含羞輕瑟。
　　“我……我去取禮物！”
　　展凝兒沒有等來那讓她怦然心動的壹吻，她睜開眼睛，就見葉小天已經慌裏慌張地跳下奇石，因為沒有站穩，還在地上仆了壹跤，隨即爬起來，也顧不得拍打袍襟上的泥土，便逃之夭夭了。
　　展凝兒怔怔地看著他在花草叢林間時隱時現的背影，將壹根蔥白似的手指輕輕按在自己唇上，眼兒媚，唇兒柔。
　　葉小天再回來時，已經完全看不出方才倉惶逃去的狼狽相了，看到他故作從容的模樣，凝兒心中只覺得好笑。
　　葉小天將壹只包袱擺在壹張石臺上，打開來，對展凝兒道：“喏，妳瞧瞧，這就是勞妳帶回去的禮物。”
　　展凝兒壹看，見是壹張漆匣，匣子只有壹尺見方，用了上好的漆，黑黝黝的亮，匣面上還有雅致淺細的金花花鳥紋飾。展凝兒輕輕壹扳匣側那金色的掛鉤，頓時“呀”地壹聲輕呼。
　　她出身大戶人家，只壹眼，就看出了這匣中之物的不同尋常，匣中墊著紅色的絲綢，絲綢上擺放著六塊通體明透，似凝固的蜂蜜般潤澤的石頭，壹兩田黃三兩金的石頭——田黃石！
　　六塊石頭形狀各異，顏色也各異，有銀裹金、白田石、金裹銀、雞油黃、桔皮黃等，每塊石頭上都鏤刻著壹句詩，展凝兒隨意掃了壹眼，見那塊銀裹金的田黃石上鐫刻的是“誰同素影千巖秀。”
　　葉小天微笑道：“打開看看。”
　　“打開？”
　　展凝兒訝然看了葉小天壹眼，突地恍然，便小心地拿起壹塊田黃石，細細壹看，中間果然有壹道細不可察的縫隙，展凝兒輕輕壹旋，壹塊田黃石便成了兩半，壹股幽細的甜香沁入心脾，令她精神壹振，那石頭竟是中空的，裏邊盛的是極品胭脂。
　　葉小天道：“這六塊石頭，裏邊盛的都是江南寶春閣特制的極品花粉、胭脂。”
　　展凝兒望著那方肌理細膩，寶潔透明的田黃石，輕嘆道：“也只有妳，才舍得用這樣名貴的寶石盛裝胭脂水粉。也只有瑩瑩，那般國色天香的姿色，才配得起如此名貴的脂粉。”
　　葉小天笑道：“妳沒註意，這是兩匣麽？”
　　展凝兒聽他壹說，這才註意看去，果然下邊還有壹匣，葉小天道：“壹模壹樣的，只是裏邊的田黃石紋路花紋、還有詩句各不相同。那壹匣，是送給妳的。”
　　“送給我的？”
　　展凝兒心中壹甜，但馬上就板起臉來，道：“我從不用胭脂水粉。”
　　“這樣啊，那……”
　　展凝兒“啪”地壹下把葉小天遲疑伸向妝匣的手打開，嗔道：“送出去的東西還能往回要的？”
　　葉小天道：“妳不是說妳不用胭脂水粉？我想給妳換樣合適的……”
　　展凝兒兇巴巴地道：“我以前不用，以後不能用麽？”
　　搶白了葉小天壹句，展凝兒就把胭脂蓋上，放回匣中，又把包袱打好，往手裏壹提，臉色還冷著，聲音卻柔和了許多：“瑩瑩還在等我消息，我先走了，妳……好好照顧自己！”
　　遠處有座小亭，半山紅葉，小亭就掩映其中。太陽妹妹站在亭子裏，臂肘撐在欄桿上，雙手像剛剛萌生的兩片葉子，托著花壹樣俏美的小臉兒，遠遠地看著葉小天。
　　她壹只腳的腳尖輕輕地踢打著地面：“唔……師傅和幾位長老只說要我完成任務，卻什麽都沒教過我，我要怎麽才能完成任務呢？”
　　太陽妹妹絕口不提、也從不去想“我要做妳的女人”、“我要給妳生孩子”這樣的話題，壹旦涉及於此，全部以眾長老和師傅交代的使命、任務來替代，如此壹來，她就覺得理直氣壯，而且充滿了神聖的使命感。
　　“有了！”
　　太陽妹妹向後擡起的小腿在空中頓了壹頓，然後俏巧地往地面上壹踢，興沖沖地轉身就走。這可是八大長老的壹致要求，幾近神諭。啊！我是奉神諭勾引妳，妳可莫要怪我，人家是個好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