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子

月關

歷史軍事

  他世襲罔替,卻非王侯;他出身世家,卻非高門。作為六扇門中的壹個牢頭兒,他本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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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棋從斷處生

夜天子 by 月關

2018-8-31 20:56

  “嗬!好大壹場雪!”
  壹走出“醉春閣”,嚴世維就笑著說了壹聲。
  嚴世維三十出頭,骨骼魁偉,身材高大,國字臉,赤紅臉膛,雖是高大威猛,但他微微含笑的樣子卻是壹團和氣。因為他是壹個商人,身材再雄偉,他不是行伍出身的,自然也就沒有肅殺之氣。
  壹陣風來,吹得雪散如瓊玉,嚴世維豎起了皮氅的毛狐領子,扭頭壹看,見雪花吹落在旁邊那人脖梗之中,那人縮了縮脖子,顯然是不耐其寒,不禁大笑:“小安兄弟,妳比我還小著幾歲,這身子骨兒卻差了些,這就禁不住寒了?”
  旁邊那人身材適中,眉目清秀,年紀二十三四的樣子,竟與葉小天生得壹模壹樣,此人就是葉小天的孿生兄弟葉小安。葉小安緊了緊羊皮襖,訕笑道:“嚴大哥取笑了,妳那樣強壯的身子,我怎比得了。”
  嚴世維大笑,伸手摘下自己頭上戴著白熊皮帽子,往葉小安頭上壹扣,爽快地道:“戴著吧,壹路回去,可別著了風寒,傷了身子。”
  葉小安忙道:“別別別,這帽子太貴重,我可不敢戴,汙了蹭了……”
  嚴世維爽快地道:“擔心那許多做甚,送妳了!”
  葉小安吃驚道:“這可使不得,這樣壹頂帽子,可不得百十兩銀子?”
  嚴世維按住了他摘帽子的手,道:“噯!妳我自己兄弟,那麽見外幹什麽。”
  嚴世維伸出長臂,往葉小安肩上壹攬,兩個人踏著齊膝深的大雪往外走,身後白茫茫壹片,但見巷中許多門戶,門口都掛著紅燈,這裏可是京城裏有名的煙花之地。
  嚴世維浪笑道:“小安兄弟,方才那位初音姑娘怎麽樣啊?”
  葉小安咂巴了壹下嘴兒,回味地道:“嗯!好!好啊!我活到這麽大,自從跟妳嚴大哥結識以來,才算真正嘗到了女人的溫柔滋味兒。尤其是這位初音姑娘,是我給她開的苞呢……”
  葉小安陶醉地笑起來,嚴世維則直搖頭:“噯,初啼雛音破瓜時,確是美妙。不過,妳又不是娶她回家做老婆,是不是處子有什麽打緊,要緊的是能把男人侍候的飄飄欲仙。
  老哥跟妳講,這女人吶,其實都壹樣,要說區別,只體現在那兒,嘿嘿嘿!這位初音姑娘,不只看起來甜美可愛、纖柔嬌嫩,更是身懷八大名器之壹‘朝露花雨’的喔。”
  葉小安驚奇地睜大眼睛,道:“這話怎麽講?”
  嚴世維詭笑道:“妳與她交合之際,難道沒有註意到她玉門窄小,回廊曲折,有如羊腸小徑麽?嘿嘿,情濃之時,更有嬰兒吸乳之感,花徑處如下絲雨,露珠晶瑩呀……”
  葉小安壹邊聽壹邊頻頻點頭,嚴世維忽地佯怒道:“老鴇子可是這麽跟我說的,我才花了大價錢,怎麽著,難道是她唬人?不成,咱可不吃這個虧,走,咱們回去找她算賬!”
  葉小安連忙拉住他,道:“別別別,是這樣,是這樣,只是小弟不懂這些,聽大哥壹說,才覺得確實是這麽回事兒。”
  嚴世維轉怒為喜,笑道:“當真?哈哈,他們沒騙人就好。難怪老弟妳這麽虛了,這樣的名器,輕易可是消受不得的。下壹回老哥再帶妳去紅綃苑,那兒有位雨辰姑娘,同樣是身懷名器,‘碧玉老虎’,妳沒聽過吧?”
  葉小安聽得兩眼放光,卻又不好追問究竟什麽叫碧玉老虎,只是佯做推辭道:“這恐怕花銷也小不了,總是占大哥的便宜,小弟怎生過得去,算了算了,還是算了吧。”
  嚴世維嗔怪地道:“又說見外的話了不是?我那本家哥哥在天牢裏面時,可是多承妳照顧,才沒受活罪,妳是我們嚴家的大恩人吶,再者說如今咱們兩個又義結金蘭,成了自家兄弟,那更加的不用見了。哥哥我呢,做著生意,別的沒有,就是有倆閑錢兒,這錢就是要用來花的嘛,和自己兄弟壹起花,有什麽問題!”
  葉小安聽了,不禁有些感動。他也知道,自家花人家的錢花的實在是太多了,可是已經嘗到了諸般美妙滋味,離開這個金主兒,他還如何享受這樣夢寐以求的生活?是以心中雖然覺得過意不去,人家這麽壹說,也就心安理得地接受了。
  嚴世維瞟了他壹眼,眼神中倏地閃過壹絲詭譎陰險的神色:“其實今天如此招待兄弟妳,還特意挑了初音姑娘那樣的頭牌清倌兒,為兄也是有原因的。”
  嚴世維輕輕嘆了口氣,有些傷感地道:“兄弟,人生無不散之筵席,老哥我啊,過了年就要去南方經商去了,這壹去,什麽時候再回來就不好說了,所以想著臨走和兄弟妳再好好聚聚。”
  葉小安壹聽簡直如五雷轟頂,自從認識了嚴世維,他才知道原來他以前喝的酒其實就是馬尿,他才知道雞鴨魚肉其實是不上臺盤的東西,他才知道和這世間真正的尤物比起來,他曾經視若天仙的美貌娘子不過就是個庸脂俗粉,然而,嚴世維居然要走了……
  如果他從不曾見識這樣的生活,或許他還很滿足於以前隔三岔五壹頓酒肉,非常自豪於自己有壹位遠勝於街坊鄰居家媳婦兒的俊俏娘子,可是如今已經見識了不壹樣的世界,卻又要失去它,那真是難言的痛苦。
  葉小安急忙道:“嚴大哥,怎麽忽然要去南方做生意了?”
  嚴世維嘆口氣道:“天子腳下做生意,沒靠山不行啊!當初我在這兒做生意,其實是靠了我那位本家哥哥撐腰,誰料他進去了,還被砍了頭。壹開始,我那本家哥哥的舊同僚還給我點面子,可現在已經懶得照料了,所以我想,到南方去試試。”
  葉小安好生不舍,可他又不能硬攔著人家,只好依依不舍地道:“大哥準備去什麽地方,還會回來嗎?”
  嚴世維道:“我準備去貴州,在銅仁府有我壹位遠房表弟,也是做生意的。我現在呢,本錢還是有的,可是留在京城有出無進,只能坐吃山空,不如去他那兒,看看有無財路。”
  “銅仁?”
  葉小安聽了輕拍額頭,突地恍然道:“我說這麽耳熟呢,對了!我那二弟如今就在銅仁做官。”
  嚴世維道:“妳二弟?遠方親戚麽?”
  葉小安道:“是親二弟,和我是孿生兄弟,壹模壹樣的。”
  嚴世維有些狐疑地道:“不會吧,妳二弟……妳是接了妳爹的班兒做的獄卒,妳家就算不再操執此業,也得三代之後才可科考吧?怎麽能做官?”
  葉小安道:“嘿!這世上有多少事是不照按規矩來的?我那二弟雖與我壹母同胞,又是孿生,可性情相異,並不相同。他比我要聰明許多,只是我也沒想到,他當初本是去靖州送壹封信,怎麽就壹路吉星高照,居然做了官。可他做官是不假的,我家收到過驛卒捎帶來的家書,聽說他現在的官兒還著實不小,是個……對了,是推官!”
  嚴世維目瞪口呆,半晌才怪叫道:“推官?那官可是不小啊!我說賢弟,妳自己的親兄弟做了大官,妳還在這兒做獄卒?怎麽不投靠他去?”
  葉小安搖頭笑道:“我和爹也商量過此事,壹開始呢,爹是擔心他本沒資格做官,如果我們去了,被人查清二弟的底細,那就對他的前程大大不利。後來聽說他官兒越做越大,還說我們去了也會妥善安置,不會對他有什麽影響,我爹也動過心,不過……”
  嚴世維道:“不過怎樣?”
  葉小安道:“我家的親戚朋友都在京城,如果去了貴州,天高路遠,這壹去怕是再也不能回來,爹娘不太舍得啊。再者說,聽說那種地方都是邊荒不毛之地,聽說那地方的衙門還沒壹座土地廟氣派,在那兒做官的也是常常不發薪俸,吃了上頓沒下頓的,說是官兒,聽著氣派,其實窮困潦倒的很,所以就拿不定主意。”
  嚴世維嘆笑道:“妳這是聽誰說的?嗨!有些人吶,道聽途說壹番,再添油加醋壹番,盡說些井底之蛙的話,哈哈哈,他們不會還說當地人無比野蠻,是吃人的野人吧?”
  葉小安臉兒壹紅,訕訕地道:“還真說過……咳!說是誰家的孩子,都得小心看著,不小心被人偷了去,就會哚巴哚巴煮了吃……”
  嚴世維搖頭道:“老哥我做生意,天南地北的到處走,見識比老弟妳多些。那銅仁,十多年前我也是去過的,比起京城自然遠遠不如,比通州也要遜色壹些,可是比起其他地方的州府,實也不差多少。
  要說區別,也就是當地人性情直爽剛毅,沖突鬥毆之事確實較這兒多壹些,可令弟是壹府推官,誰敢欺妳?就說那府衙吧,宏大華麗的如王府壹般,比咱們順天府衙都大,那叫還不如壹座土地廟氣派,真是天大的笑話!”
  葉小安不覺意動,道:“嚴大哥說的,我自然信得過,照妳這麽說,我該勸說爹娘去投奔二弟?”
  嚴世維道:“對啊!妳在天牢不過做個獄卒,到了銅仁,妳可是葉府的大老爺,出出入入誰不敬著?妳和妳那做推官的兄弟是親兄弟,他也不能不管妳,到時妳該是何等風光?我也是要去銅仁的,到時候咱們兄弟依舊能夠長聚,說不定我還做生意還要仰仗妳家兄長,到時候分妳些幹股,坐在家裏就能收錢啊!”
  葉小安聽得悠然神往,全未註意到嚴世維嘴角噙著的微笑是何等的陰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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