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坑蒙拐騙

　　自己男人要去自己外公家裏坑蒙拐騙？
　　靜極思動的凝兒頓時放棄了“帶球跑”的打算，自己男人要去坑外公，她怎麽好意思跟著，等外公吃了虧上了當，反應過來，她豈不是沒臉再見親人了？
　　所以，還是讓她男人自己去吧，她對此“毫不知情！”
　　女生外向啊，展凝兒壓根就沒想過她男人要去外公那裏騙什麽，怎麽騙，更沒想過要阻止。家業，當然越大越好，她可是已經有了身孕呢，生男得給他壹份家當，生女得給她壹份嫁妝，小天哥為了這個家操碎了心，很辛苦呢。
　　半個月後，葉小天出現在了水西安家老宅。
　　千年世家，妳說不清楚宅子裏有多少東西是千年之前的古物。
　　也許，墻角壹棵不甚引人註目的柏樹，就是千年前安氏祖先手植之物。也許，壁上那盞小小的油燈，就是千年前安氏家族延用下來的東西。
　　但也可能，那看著充滿古韻的荷花大缸，其實是上個月剛剛燒制出來的，只是為了和這園中景致相匹配，所以故意做了舊。葉小天根本不懂古董，壹個能把墓葬專用器物堂而皇之擺在自己書房裏的人，幹脆藏拙算了。
　　如今的葉小天已然不同往日，雖然他現在還只是壹個宣撫使，比起安家依舊要遜色壹籌。安老爺子的長子安疆臣，如今可是水西安慰使呢，比他還要高壹階。
　　但是論實力，他現在只排在安、宋兩家之後，如果再算上他在十萬大山中的隱勢力，那麽他要比水東宋家更具實力。西南人家，只相信實力，不相信名頭，所以葉小天已經有足夠的資格受安老爺子親自接見。
　　“從朝廷方面來說，把播州壹口吃掉，它沒那麽大的胃口，會脾胃虛弱，消化不良的。把播州壹分為二，半流半土，是它的最佳選擇。皇上英明，對此壹目了然……”
　　葉小天笑瞇瞇的，在安老爺子面前，毫無拘束感。安老爺子正在垂釣，葉小天坐在他旁邊，拿著釣竿，也在垂釣，壹邊垂釣，壹邊與安老爺子說話，從容自若，淡定無比。
　　“如今，皇上已經授意壹些心腹大臣，上書諫議了。不過老爺子妳也清楚，朝堂上的諸公，總有些唱對臺戲的。天下大局如何，他們根本不放在心上，總之就是，妳反對的，我就贊成！妳贊成的，我壹定反對！
　　哎！為了黨爭，無視社稷、無視黎庶，忒也可惱。但天子乃明君，又得虛心納諫，不好乾綱獨斷，因此上，還得需要老爺子這樣的國之柱石出面發話呀！”
　　安老爺子呵呵壹笑，隨手提了提釣竿，忽然道：“妳從銅仁來，路經小西天，按妳行程，三天前就該到了，莫非去過小西天了？”
　　葉小天趕緊道：“西南局勢，自然得唯妳老人家馬首是瞻。只是路經小西天，過其門而不入，未免失禮，所以，小子確實上山拜望了壹下宋氏家主。不過未來局勢，究竟該如何演化，終究還是要妳老人家拿主意的。”
　　安老爺子微微瞇起了眼睛，看向葉小天：“那麽，宋家怎麽說？”
　　葉小天輕咳壹聲，道：“播州六府，已然在我掌握之中。宋家雖然眼熱，卻也不可能奪了去。順水人情的事兒，他們自然是順水推舟了。”
　　安老爺子道：“這麽說，宋家是贊成把播州六府劃撥於妳了？”
　　葉小天正色道：“皇上其實也是這個意思。宋氏家主體察上意，已經上表了。”
　　“哦？”
　　安老爺子笑了笑，沒有說話，只是壹陣風來，吹得他頜下的白須，微微地抖動了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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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妳老人家同意支持葉小天了？”
　　小書房裏，安疆臣給父親敬了壹杯茶，稍顯急切地問。
　　安老爺子瞄了他壹眼，淡淡地道：“不然呢？”
　　安疆臣語塞，安南天看了父親壹眼，在父祖二人面前，不好表達自己的意見，只是垂手聽著。
　　安老爺子嘆息道：“葉小天親來拜會，是給我們安家面子！壹切，已在他掌握之中，大勢，不可逆啊！”
　　安疆臣不服，道：“葉小天這小子爬的也太快了，十年，他都快把咱們安家壹千年才走完的路都走到頭了。兒子……實在是不服氣。”
　　安老爺子笑笑，道：“可這壹千年來，有多少比我安家更風光、更強大的家族，都已灰飛煙滅，妳怎麽不說？在那些人家眼中，何嘗不是對我安家不服氣？”
　　安疆臣抿了抿嘴巴，沒說話。
　　壹個十四五歲、眉目如畫的小丫頭攥著粉拳，為安老爺子輕輕捶著肩。
　　安老爺子安閑地坐在長榻上，悠然道：“妳當為父就信了葉小天自吹自擂的話？可是，信不信不要緊，問題在於，不管我們怎麽做，都只能成全他，那麽，這個順水人情，為何不送於他？”
　　安南天有些茫然地看著祖父，安老爺子見狀，指點道：“葉小天所占那六府，與我水西中間隔著壹個水東，是不可能成為我水西名下壹塊飛地的！”
　　“我們上書反對的話，那麽這六府之地應該如何歸屬呢？歸於朝廷，強行改土歸流？”
　　安疆臣和安南天壹起搖頭，改土歸流，對所有土司都是致命的，這是他們絕不願意看見的壹幕。
　　安老爺子又道：“那麽，把這六府推給水東宋家，讓他們跨過烏江去？”
　　安疆臣和安南天又是壹起搖頭，水西和水東確實關系密切，在許多大事上也有壹致的態度，但兩者同時也是最大的競爭關系，怎麽可能放任水東宋家坐大。
　　安老爺子雙手壹攤，道：“朝廷，不可以占有六府、改土歸流！水東，不可以占有六府、壯其實力！我水西，不能跳過水東、攫取其地。那麽，妳們以為，我們還有更好的先擇麽？”
　　安疆臣想了想，還真沒有更好的選擇。
　　安老爺子又嘆了口氣，道：“在皇上眼裏，葉小天可是比我們這些從漢唐時期就傳承下來的土官更加可信。我們若是上書反對，也只能促使皇上下決心，把播州南六府，盡快劃歸葉小天的。”
　　安疆臣恨恨地道：“這個小子，真會算計。既然如此，我們上書擁戴？”
　　安老爺子怡然壹笑，道：“不必！這小子，壹個屁倆謊兒，妳以為他說水東宋氏已經贊成他掌握播州六府的話是真的？不可能的！”
　　安老爺子輕笑：“水東宋家才是真的垂涎那六府沃土的人家，壹旦擁有播州六府，宋家就淩駕於我安氏之上了，他們會舍得不去爭取壹下？宋家，壹定會上書反對，並邀功請賞，要求把六府劃歸宋氏，哪怕只爭取到壹府之地，對宋家來說，都是值得的。”
　　安南天疑惑地道：“爺爺，那我們？”
　　安老爺子道：“我們當然是跟宋家壹樣，上書反對，並要求把六府之地歸給我們。葉小天是聰明人，他會明白，我們安家這是以進為退，成全於他！這個情，他得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