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回龍觀中神力丸

　　城北，回龍觀。
　　回龍觀，又名玄福宮，本是皇帝謁陵之時，中途修葺的行宮，故稱之為回龍，由於當今陛下篤信道教，現已改為道觀，平日裏香火也比較旺盛。
　　三人來到時，看到院子裏擠滿了形色各異的人。這些人以乞丐為主，也有不少衣衫光鮮，看上去並不那麽落魄，年齡也各異，三人也覺得奇怪，怎得丐幫聚會，來得什麽人都有。打聽過確認是丐幫集會之後，三人便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在等那全大力出面。
　　這時，壹個中年男子來到他們面前，“三位也是來參加乞財會的吧？”
　　“乞財會？”
　　那人道：“不錯。今日丐幫京城分舵的全大力長老，會親自上臺宣講。”
　　範小刀想要套點有用的消息，問：“全長老是什麽人？”
　　那人呵呵壹笑，“全長老是丐幫協會的五袋長老，也是丐幫創投大會的聯合創始人，家中在城南有良田萬頃，身價百萬兩，今日撥冗前來，給我們這些老百姓傳授乞財經，帶領我們擺脫貧困。”
　　趙行也問：“既然他這麽有錢，為何還要當乞丐？”
　　那人道：“乞討，是壹項古老的行業，自盤古開天辟地以來，便存在了。俗話說，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全長老就是我們這壹行中的領導者、佼佼者，更是大無畏的奉獻者，本來他發家之後，可以安度余年，可他不滿於此，要將這個行業發揚光大，給我們傳授真言，今日妳們可算是來著了。妳們三個還年輕，多聽多學，還是有好處滴！”
　　趙行道：“那可是要好好聽壹聽了。”
　　那人尋思了片刻，開口道，“實不相瞞，老哥我來了七八次了，如今已是丐幫中的二袋弟子了，妳們若是沒有引薦人，不如我來當妳們的上線，只要繳二十兩銀子，就能成為壹袋弟子，每月都有六兩銀子落賬，如果發展出三個下線，每月另有六兩，只要肯努力，壹次投資，終生受益，當然，妳們那份銀子我是不要的，到時在返還妳們，也算幫老哥我走個量。”
　　牛大富問：“只是交錢？就有銀子賺，什麽活也不用幹，天下哪有這等好事？”
　　那人道：“這妳就不懂了。十兩二十兩，這些錢在咱們手中也就是錢，但在上面那些人手裏，就是錢生錢的聚寶盆。可惜，妳我都是白身，最多只能成為四袋弟子，要想成為五袋弟子，還得有官府身份，據說朝廷中的六部尚書、皇親國戚，都在這乞財會中，他們有背景、有關系，能拿大工程，用這些錢來投資生意，賺了錢，再返還我們。我們只是分壹些湯湯水水，不過成為四袋弟子，每月也有幾百兩銀子。”
　　“說得這麽神奇，有什麽大工程？”
　　那人道：“妳還真問對人了，我那日親眼看了壹下項目書，最近有幾個大活兒，給長城刷瓷磚，給黃河加欄桿，給泰山刷漆，給喜馬拉雅裝樓梯，都是朝廷主導的民生工程，有專項資金，又有六部的官員參與，這種可是白白撿銀子。”
　　牛大富點點頭：“有這等好事，為何不自己悶聲發大財？”
　　那人長嘆壹聲，看著牛大富，惋惜道：“這就是做人境界的高低了。全長老不是尋常人，他如今家纏萬貫，本來可以安養天年，卻有壹顆心系蒼生的心，而且極為痛恨富人，這才帶著我們壹起發家致富。不過，窮生奸計，富長良心，妳們的資產沒到那個境界，我也不怪妳們。”
　　牛大富道：“妳說得這麽神乎其神，我倒是有些想見識壹下這位全長老了！”
　　大殿之內，響起了壹陣琴瑟聲。
　　那人道：“走，帶妳們入場了。”
　　眾人排隊入場，在門口處，每人領取了壹塊號牌，按序入殿，現場足有兩百余人。三人跟隨人群進入殿中，就看到大殿之內，光明四起，壹陣白煙閃過，白煙過後，壹名男子在三四個耄耋老者的簇擁下，出現在了大殿正中央。
　　這男子看上去三十來歲年紀，身穿錦衣華服，肩上掛著五個口袋，正是丐幫分舵的全大力長老。他紅光滿面，環顧四周，看著眾人。
　　範小刀道，“這麽年輕？”
　　那人道：“他老人家已經壹百三十多歲了，妳看到旁邊那幾個老者，都是他的孫子輩兒。”
　　壹人帶頭喊道：“參見全長老，給全長老，我們的老壽星，財神爺磕頭！”
　　嘩啦啦！
　　現場跪倒壹片，只剩下範小刀三人孤零零站在原地。
　　“看到全長老，還不下跪？”
　　全大力看到三人，擺了擺手，笑道：“妳們三位頭次來的新朋友吧？無妨，不知者無罪。都起來吧。”
　　全長老相貌堂堂，看上去年紀不大，說話之間令人如沐春風，他很快來到臺上，喊道：“各位乞財會的新老朋友們，大家好！”
　　“好，很好，非常好！”
　　啪啪啪！
　　眾人齊聲鼓掌三次。
　　“聽起來不夠整齊，看來妳們熱情不夠，再來壹次，各位乞財會的新老朋友，大家好！”
　　“好，很好，非常好！”
　　啪啪啪！
　　不得不說，這種方式很有感染力，通過協同壹致的控制方法，很容易調動起人們的情緒。全大力聲音洪亮，站在臺上，朗聲道：“在座的朋友，來到了回龍觀，就是我們的家人，對待家人，我們要壹視同仁，要視為親兄弟，有錢壹起賺，有難壹起扛！”
　　現場又是掌聲雷鳴，壹陣陣歡呼！
　　範小刀發現，這群人之中，前面有幾個人明顯是氛圍組，每次鼓掌喊口號，都是前面那幾個人帶頭去做，人都有從眾心理，在這種情況下，也緊隨大流，不特立獨行了。
　　“妳們受夠了辛苦工作，卻被官府地主盤剝，到頭來饑寒露宿、有壹頓沒壹頓的日子沒有？”
　　“受夠了！”
　　“妳們受夠了因為貧困被人鄙視，整日遭人白眼，仰人鼻息的日子沒有？”
　　“受夠了！”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沒有！”
　　還別說，這壹番言語問下來，就連牛大富也禁不住跟著叫喊起來。
　　“那我們應該怎麽辦？”
　　眾人齊聲道：“賺錢！”
　　壹個突兀的聲音喊道：“造反！”
　　眾人齊刷刷看了過來，牛大富面露尷尬之色，撓了撓頭，“頭壹次來，口號沒喊齊，對不住哈！”
　　全大力盯著牛大富，道：“這位小兄弟，妳的想法很危險啊。我們乞財會的宗旨是，讓壹部分人先富起來，先富帶動後富，最終實現共同富裕，造反這麽有創造性的職業，不適合我們。妳想不想賺錢？”
　　牛大富道：“做夢都想！”
　　眾人哈哈大笑。
　　全大力也笑了，他道：“機會就在眼前，機會是自己爭取的，不是別人施舍的。加入我們乞財會，加入我們這個組織，我來帶領妳們壹起賺錢。”
　　牛大富猶豫道：“這可行嗎？”
　　“怎麽不可行？”全大力道，“莫非妳們連我也不相信？承蒙上面信任，讓我成立乞財會，幾年下來，如今每年也有幾萬兩銀子。不是我自謙，也勉強算是個成功人士了！”他從懷中取出壹塊金元寶，問，“妳們想不想要？”
　　這可是真金白銀，眾人眼紅，“想！”
　　“但是錢不是這麽容易賺的，首先妳們得跟著我，其次妳們得有賺錢的決心，好吃懶做，是賺不到錢的。跟我壹起喊，要成功，先發瘋，頭腦簡單向前沖！”
　　“要成功，先發瘋，頭腦簡單向前沖！”
　　頓時，回龍觀內，山呼海嘯。
　　最終前排壹個小夥子，如願以償，拿到了這塊元寶，眾人望去的眼神，又是羨慕、又是嫉妒。
　　範小刀卻清楚，那個小夥子，正是先前帶頭鼓掌、喝彩的人之壹，若沒猜錯，應該也是他們內部的成員之壹。
　　全大力示意眾人噤聲，他清了清嗓子，道：“錢呢，我已經賺夠了，賺夠了錢，下壹步該怎麽辦？當然是活得越久越好，今年我已經壹百三十八歲了，這次集會，我又給各位帶來了壹個新產品，神力丸！”
　　說罷，從懷中取出壹個瓶子，倒出來壹顆紅色藥丸。
　　範小刀看那藥丸的形狀，與自己平日裏服用的治頭疼病的差不多模樣，只是顏色有些暗淡，不知用什麽成分做成。
　　全長老道，“我能活這麽久，除了健康養生之外，與平日裏服用這個也有關系。這神力丸，乃我八十歲時前往終南山求道，途中救了壹位老神仙，結下善緣，他賜了我壹個配方，可包治百病，沒病可延年益壽。本來，這藥丸所需的藥引，十分稀缺，價格昂貴，所以壹直我都是自己服用。不過，現在妳們有福了！”
　　他停頓了壹下，吊足了眾人胃口，然後道：“今年，我們丐幫又引入了壹個創投長老，陽陽長老，她與我壹樣，也有達則兼濟天下之心，人家是家族企業，在烏幹達有二點五億頃的產業園，剛好生產藥引所需的子虛草，極大的降低了神力丸的成本。”
　　牛大富疑惑道：“二點五億頃？咱大明整個天下，也不夠二點五億頃吧？妳確定？”
　　全長老道：“跟陽陽姐確認過，是真的！”又道，“如今，我們為了回饋社會，把神力丸的成本控制在了壹枚壹兩銀子，並且跟乞財會綁定起來，壹次性購買二十粒神力丸，就可以成為丐幫壹袋弟子，跟之前相比，繳的錢壹樣，卻多了壹個生財神器。這神力丸，對外出售的話，每壹粒不得少於五兩銀子。不過，僅限於今晚！僅限於在場的各位！”
　　臺下壹老者道：“我要壹千粒！”
　　全長老呵呵壹笑，“齊老侄，不是妳想要就能要的，妳如今只是壹個三袋弟子，最多能購買二百粒。今日也只是讓利捆綁銷售，買得越多，我們賠得越多。”
　　“全長老財大氣粗，陽陽姐天下無敵，這點小錢算什麽，就當是給咱們乞財會宣傳發福利了！”
　　全大力道：“看在妳壹把年紀，又是我晚輩的份上，賣妳二百五十粒。不過，多出來的五十粒，得按壹粒二兩收錢。”
　　老者道：“那我也有得賺啊！”
　　說罷，痛痛快快從懷中取出銀票，買了二百五十粒神力丸。
　　眾人見狀，紛紛喊道：“我要十粒！”
　　“我要三十粒！”
　　全大力道：“大家別急，我們今日準備了五千粒，每個人都有機會，憑借自己的等級來購買，如果有需要，在手中號牌背面寫上數量，繳了銀兩之後，到後院領取。”
　　又有人大聲質疑，“妳說的神力丸，真有這麽大功效？”
　　這句話壹出，眾人紛紛錯愕，是啊，妳只是口頭說包治百病，延年益壽，我們又怎麽知道妳說得是真是假？全大力倒也不驚慌，問，“在座的諸位，有沒有人身體抱恙或患有隱疾，不妨上來壹試，免費的機會！不過僅限於五人！”
　　前排耄耋老者道：“我駝背、腰酸背痛腿抽筋！”
　　“來壹粒！”
　　耄耋老者服用之後，原本馱著地背，立即直了起來，走路也呼呼生風，“真不錯，腰不酸了，背不痛了，腿也不抽筋了，壹口氣爬五樓！”
　　又壹人帶著夫人出來，道：“我跟夫人成親十年了，到現在還沒有子嗣，不知能不能治？”
　　“來壹粒，走起！”
　　“不行啊，能不能生孩子，得十月之後了，不能立即見效，妳們不能免費！”
　　“全長老都發話了，妳們又有什麽資格反駁？”他拿起壹粒，給夫人服下去，不片刻，見那夫人小腹開始鼓起，似乎有幾個月的身孕在身了，那人驚奇道：“真是神藥！”
　　其他人道：“是妳的嘛？”
　　“滾壹邊去，我來五十粒！”
　　又有壹人上來，對全長老道：“我是啞巴，能治嘛？”
　　全長老道：“妳壹邊涼快去。”
　　“不不，記錯了，我應該是個瞎子，也不對，我是聾子，對，聾子！”
　　全長老氣不打壹處來，不過，還是給了他壹粒藥，他服用了之後，頓時驚呼，“好神奇，我能看見了！不，我能聽見了！”
　　全長老連讓人把他弄下去，沖手下低聲道，“妳找了些什麽人，亂七八糟的！扣妳工錢！”又笑著眾人道，“還有兩個機會，誰要來試試？”
　　牛大富舉起手，“我來試試！”
　　“妳有什麽毛病？”
　　牛大富扭扭捏捏，不肯說，全長老道，“妳不說，那我也幫不了妳啊。”
　　牛大富道：“我有點短。”
　　眾人轟然大笑。
　　全長老道：“當然能治！來壹粒。”
　　牛大富服下去，左等右等，卻沒有動靜，“不管用啊。”
　　全長老道：“這個得需要時間。”
　　牛大富不服氣，道：“剛才懷孩子都不用時間，怎得到我這裏就需要時間了？妳分明是騙人！”
　　全長老道：“妳情形有點不同，冰凍三尺非壹日之寒，要想增長，每三日服用壹粒，服夠三個療程，才能奏效。要不，妳先來三個療程的？”
　　“多少錢？”
　　“妳是新人，就收妳五十兩吧。”
　　牛大富擺擺手，“沒錢。”
　　全長老嘆了口氣，“那就沒辦法了。最後壹個機會，還有想試試的嗎？”
　　這時，壹個男子背著壹名老漢走了上來，“我想給我爹試試。”
　　眾人見老漢面色發灰，躺在臺上，壹動不動，紛紛好奇。
　　“令尊這是……”
　　“今天下午剛死，本來想出殯的，我又是大孝子，聽說長老有神藥，不知能否賜我壹粒？”
　　全大力臉拉得老長，“這位小兄弟，妳是來砸場子吧？我們的藥包治百病，但不包括起死回生啊。”
　　“妳就死馬當活馬醫好了。”
　　“念在妳的壹片孝心的份上，我就試試好了，不過事先聲明，若救不活，也不能怪我們！”說著，吩咐屬下，掰開老漢的嘴，硬灌入壹粒神力丸。
　　眾人屏息觀瞧。
　　接下來，是見證奇跡的時刻。
　　吼！
　　見那老漢猛然坐了起來，道：“死小子，這是哪裏？閻王殿嗎？怎麽這麽多人？”
　　男子見狀，連連稱奇，“爹，妳剛才已經死了壹回，是這位全長老，用他的神力丸救了妳壹命啊！”
　　老漢撓撓頭，“是嘛，我說做了壹個奇怪的夢，夢見黑白無常鎖我去閻王殿報到，走到壹半，我覺得肚子餓，途徑壹個房子，我聞到壹股香氣，看到裏面放著壹粒仙丹，於是就吃了，就這麽糊裏糊塗，醒了過來！”
　　奇跡！
　　奇跡啊！
　　大力長老的神力丸，竟能起死回生！
　　大力出奇跡！
　　眾人紛紛驚嘆，“我也要買！”
　　三千多粒神力丸，頃刻間被人壹掃而空。
　　牛大富道：“群眾的力量，真是無窮的。”
　　趙行道：“集體的思想是愚蠢的。”
　　範小刀也嘆道：“人在群體之中，真是無窮的愚蠢！”
　　牛大富問，“要不要把他抓起來？”
　　趙行搖搖頭，“這些人正在勁頭上，若是當眾抓起來，壹來犯了眾怒，咱們難以脫身，二來全大力只是小蝦米，大張旗鼓容易打草驚蛇，不如等上壹等。”
　　三人走出大殿，在門外守著。
　　等眾人散去時，已是半夜。
　　全大力完成了任務，換了壹套打扮，哼著小曲，從回龍觀走了出來。
　　三人遠遠吊在他身後。
　　走了幾條街，全大力講了壹晚上，口幹舌燥，便在壹家面攤坐下，擦了擦凳子，道：“老樣子，來壹碗素面，多加香菜，多加點鹵子，不加雞蛋。”
　　三人坐在他旁邊。
　　範小刀笑道：“怎麽，老壽星，成功人士，這麽大壹財主，吃飯連個雞蛋都舍不得加？”又對面攤老板道，“老板，來三碗素面，加雞蛋！”指了指全大力，“算在他賬上！”
　　全大力道：“妳們是何人，憑什麽請妳吃飯？”
　　範小刀道：“這才剛壹會兒，妳就不認識了？剛才我兄弟還試了妳的神力丸呢！”
　　全大力這才認出，這三個人正是今日在會上搗亂之人，當初他也覺得面生，只以為是尋常的信徒，沒有放在心上，如今見他找上門來，顯然來者不善，滿是戒心道：“妳們想做什麽？”
　　範小刀道：“妳都壹百三十八歲了，連我們想幹什麽都猜不出來，這壹百多年，豈不白活了？”
　　“好漢饒命！”全大力以為他三人江洋大盜，倒也痛快，直接認慫求饒，“小的今年三十壹，並不是壹百三十八。”
　　範小刀道：“三十壹，妳長得有點著急啊。”他湊到全大力身前，“前不久，我壹個兄弟，被妳從手中騙走了二十兩銀子，叫李青牛，妳可有印象？”
　　原來是來要債的？
　　全大力頓時放下心來，道：“妳說青牛兄弟啊，他的錢可不是我騙走的，而是他自願掏錢的。壹來我沒有強迫他，二來我沒有要求他，只是跟他說了壹下我們丐幫的入會方式，他主動加入我們，我總不能拒絕吧。更何況，這與妳們何幹？”
　　“他掏錢是他的事，可他掏的錢，卻是我們的。當然與我們有關系了。”
　　全大力道：“壹個願賣，壹個願賣，妳們不講道理是不？那咱們就去衙門，打官司好了，咱們講講法律。”
　　範小刀把捕快的腰牌拿了出來，放在桌子上。
　　“既然妳想講法，這裏不太方便，不如咱們換個地方，壹起好好研究研究？”
　　那人壹看，原來是六扇門的官差，面也顧不上吃，拔腿就跑。那速度，比兔子都快，範小刀三人沒反應過來，那人已跑出了十余丈，正要起身去追，忽然見到壹個人影嗖的閃過，不片刻，拎著全大力回到了面攤之上。
　　範小刀望著老板，“好身手！”
　　面攤老板是個瘦弱的中年人，嘿嘿壹笑，“小本買賣，經不起折騰。”又對全大力道，“三碗素面，壹共三十文。”
　　全大力耷拉著臉，“盧老板，不就是三十文錢，妳至於嗎，我又不是第壹次來吃。”
　　中年人道：“對不住，小店生意，概不賒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