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二章 坐下，繼續睡吧！

　　範小刀道：“道長，這件事可以私下解決，大家留著點秘密也是好事，什麽事都向上面報，也不是問題的解決之道啊。”
　　無牙道人冷冷道：“妳說怎麽解決。”
　　範小刀笑道：“今天晚上的事，最好當做什麽也沒發生。我們沒來過，妳們也沒丟東西，皆大歡喜，豈不更妙？現在可是敏感時期，要是大家撕破臉，最後弄得都不開心，妳說對不對。”
　　無牙道人思索片刻，心中暗忖，真如他們所說，還有壹個月是陛下聖誕，現在要做的是低調行事，反正東西已經找回來了，若真把事情鬧大，反而會節外生枝，於是道，“今夜之事，不得對外人提起！”
　　“那是自然。”
　　……
　　兩人下山。
　　趙行道，“妳可真行，小湯觀主武功深藏不露，遠在妳我之上，若真全力出手，只怕咱倆沒法全身而退。”
　　範小刀卻從懷中取出壹個袋子，隨手壹倒，壹枚赤色的奇異果滑落手心。
　　“怎麽還在妳手中。”
　　範小刀道：“別忘了我的老本行，在下熟讀三十六計，早已爛熟於心，壹招移花接木不成，那就來壹招偷梁換柱，總有壹計適合他。”說罷，又將他放回去，“這些年來，黃玉郎壹直在研究極樂草，這壹枚奇異果是給他留的。”
　　對於當初他給徐妙子治病，又答應幫忙解寒毒，範小刀深感感激。
　　他自幼體帶寒毒，飽受寒毒之苦，每月都要靠丹藥壓制，終究不是解決之道。當黃玉郎告訴他，他體內的毒與極樂草有關之時，他也特意留心這壹方面的東西，所以當聽說奇異果時，就打定主意，弄壹枚供他研究。
　　以前，他孑然壹人，寒毒也好，貧窮也罷，他都無所謂，自己開心就行。
　　哪怕死了，大不了十八年後又是壹條好漢。
　　可是現在，他有了李紅綃。
　　為了她，他不得不考慮自己體內的寒毒，若是將來成親，會不會傳給下壹代？
　　有了牽掛，也便有了責任。
　　趙行自然也理解他的行為，不過，仍然有些擔心，道：“妳不怕他報復？”
　　“怕，那又能怎麽辦？反正人已經得罪透了。不過，若他真敢找上門來，我也有對付他的辦法。”
　　次日，兩人回京。
　　在京城中鬧得沸沸揚揚的貓妖殺人案，已經轉到了錦衣衛的子不語司，貓妖已授首，功勞卻歸了錦衣衛，本來在這個節骨眼上，楊得水想靠破獲貓妖案來給自己當上總捕頭加分，如此壹來，忙了個寂寞，自然也不會給範、趙二人好臉色看。
　　聽完兩人匯報，楊得水不鹹不淡的說了兩句，顯然很是不滿。
　　就在這時，白守濤又來六扇門了。
　　這位白先生，自從被人搶了五萬兩銀子，心中壹直憋著壹股火兒，東廠的番子，連番出動，追查大盜倪采的下落，可是十天下來，壹無所獲，今日來六扇門，是興師問罪的。
　　楊得水有求於陸公公，對白先生自然是十分客氣，言語間也小心翼翼，十分卑微，生怕惹惱了他，自己跑官的事兒黃了。
　　白守濤開門見山，“楊大人，獨行盜倪采，抓到了嗎？”
　　楊得水道：“白先生，還請再給我們壹點時間。”
　　“時間？”楊得水道，“我有時間嗎？時間就是金錢，五萬兩銀子，放在錢莊，按二分利算，壹天就是二十兩銀子，壹旬就是二百兩，壹月就是二千兩，壹季度就是二萬兩，壹年就是二十萬兩！這二十萬兩，妳給我補嗎？”
　　“大人，不是這麽算的。”
　　“妳在質疑我？”
　　“不敢。”
　　“我看妳分明是在質疑我，就這樣，妳還想當六扇門總捕頭，癡人說夢！”
　　楊得水壹聽，對範小刀道，“範捕頭，這件事是妳們辦的，妳說怎麽辦？”
　　範小刀道，“其實，我們差壹點，就抓到獨行盜倪采！”
　　白守濤道：“差壹點？就是沒抓到咯！”
　　範小刀道，“不是沒抓到，是不敢抓。”
　　“不敢？妳們六扇門負責京城治安，是幹什麽吃的？”
　　範小刀道：“有些地方，我們六扇門是管不了，也管不到。”
　　“什麽地方。”
　　“先生附耳過來！”
　　白守濤湊過去，範小刀低聲在他耳邊說了句，“小湯觀。”旋即又道，“白先生，大盜倪采犯案之後，逃到了昌平，我們二人壹路追蹤，終於查到了端倪，可是您也知道，小湯觀可是天平道觀昌平分觀，咱們六扇門根本沒那能力進去調查。不過，據我所知，東廠是有權調查小湯觀的。”
　　“妳確定他在小湯觀？”
　　範小刀道：“我和趙行與他交過手，他進去之後，我們被小湯觀主攔了下來。不信妳問趙行。”
　　趙行語氣有些生硬，“確有此事！”
　　白守濤道，“好，我權且信妳壹回！”說罷，就氣沖沖離開。
　　範小刀道：“白先生，楊大人剛泡好的茶，您不再坐下聊壹會兒？”
　　白守濤道，“我這就派人去小湯觀抓人！”
　　白守濤走後，範小刀對趙行語重心長道，“作為壹名捕快，撒謊是基本技能，妳撒謊的本領，還有不小的提升空間。”
　　……
　　楊得水總捕頭沒有解決，但六扇門的工作卻要繼續開展。
　　陛下壽誕，還有不到壹月。
　　六扇門也忙碌起來，其中，最忙得莫過於減等司，因為今年陛下要大赦，今年的秋決比往年要延期不少，所有秋決的死刑犯，除了犯下十惡不赦之罪的人，基本都會從輕發落，這項權力在總捕頭手中，最後報刑部批準後，呈到陛下禦前。可是，楊得水正式任命沒有下來，讓他減少了很大壹筆收入，所以他對範、趙二人更是不滿，不但如此，就連與他二人走的很近的牛大富，也受到了牽連。
　　還有壹項任務，就是維護京城治安，千萬不要在這段時間，發生關乎到京城穩定的大事。
　　楊得水召開了壹次六扇門全員誓師大會，拉上了橫幅，又請了幾個衙門的侍郎來助陣，弄得轟轟烈烈，要以陛下壽誕為契機，在京城開展百日行動，嚴查、嚴打壹切擾亂社會治安的不法行為，打擊、粉碎黑惡勢力以及背後的保護傘，立誓把京城打造成安全之都、文明之都。
　　會上，又對六扇門各提司的工作進行了部署。
　　緝盜司負責京城治安，加強夜間巡邏隊伍，肅清擾亂社會的不法之徒。
　　提牢司，主要工作是安撫囚犯情緒，改善囚犯們的生活條件，畢竟陛下壽誕，普天同慶，夥食當然要改善壹下，嚴禁私扣囚犯們的夥食費，至少保證壽誕期間，每三日要有壹頓肉菜。
　　江湖司，則是監察京城江湖各大門派、幫派的動向，利用武林大會建立起來的理事會制度，建立高層交流機制，特意叮囑江湖司項提司，要跟各大門派、幫派講清楚、說明白，壽誕期間，誰惹事，就辦誰，絕不姑息！
　　其余各司，也都安排了具體工作。
　　壹番安排下來，唯獨剩下趙行、範小刀兩人，成了閑散人員。
　　自京城回來後，兩人雖仍然是六扇門編制，卻沒有編入任何提司，這讓二人在六扇門的地位有些尷尬。
　　最後，楊得水問道：“大家還有什麽問題？”
　　範小刀舉手，“那我們兩個呢？”
　　楊得水道，“我已經想好了，妳們二人身份特殊，我特意給妳們安排了壹個最重要的任務。”
　　“什麽任務？”
　　“京城穩定與安全暨特殊人員處置機動小組。”
　　“具體是？”
　　楊得水道：“都察院門口，現在到處都是京控戶，他們仗著陛下壽誕，天天堵在都察院門口喊冤，弄得都察院的同僚們，連上下值都要走偏門，不勝其擾，他們壹露面，就被人圍堵，有些人甚至都要靠翻墻、鉆狗洞出入都察院。妳們小組，就是要處置好這些人，防止他們借機鬧事。”他頓了頓，“也就是做好京控戶的勸返工作！”
　　範小刀、趙行聞言，氣得肺都要炸了。
　　京控戶，向來是最難處理的壹批人，尤其是在這當口，壹個處置不好，就會出問題。
　　又辛苦、又累，只出事故，不出成績。
　　本來，這些事是由五城兵馬司來負責，都察院中，也有專人來應付他們，可是如今又給他們添了這個任務，這分明就是打擊報復啊！
　　範小刀試著反抗，道：“做這壹行，需要耐心，我們兩人的性格，閑不住，說話又容易得罪人，我們怕壹個處理不好，容易給六扇門添亂，給領導添堵啊！”
　　楊得水道：“我也有過這個考慮，不過，縱觀六扇門上下，除了妳們二人之外，實在找不出比這更適合的人了。”
　　“我們二人勢單力薄，怕是難以勝任啊！”
　　楊得水道，“我也考慮過，所以，決定給妳們小組再添點人手。”他想了想，道：“牛大富捕頭性格溫和，又會說話，辦事妥帖，有他協助妳們，壹定會把這件事做好，我不求妳們有多大貢獻，只要不出事，那就是功勞！”
　　其實，楊得水的意思是，只要妳倆人別在我面前出現，我生活還能更舒坦壹點。
　　楊得水喊道：“牛大富！”
　　牛大富沒有回應。
　　眾人回頭看去，只見牛大富坐在最後壹排，靠在柱子上，正在與周公神遊。
　　那個睡姿，十分怯意，口中哈喇子，流了壹地。也不知是夢到了好吃的東西，還是夢到了心中的女神。
　　楊得水見他睡了過去，頓時氣不打壹處來，老子如此辛苦講話，妳卻當耳旁風！
　　不，耳旁風好歹還在耳朵上穿過。
　　老子的話，妳他娘的直接當成了空氣！
　　他又喝道：“牛大富！”
　　現場頓時寂靜下來。
　　可牛大富依舊沒有醒來的意思，他翻了個身，鼾聲大作。
　　楊得水走下臺子，來到牛大富身前，壹只手揪住他耳朵，“牛大富！”
　　牛大富猛然驚醒，呼啦壹下站起來，“到！”
　　楊得水道，“我剛才的話，妳聽到了？”
　　牛大富道：“壹定服從安排！”
　　“什麽安排啊？”
　　牛大富道，“什麽安排都服從！”
　　楊得水看了範、趙二人壹眼，道：“從今日起，妳加入特殊人員處置機動小組，與範小刀、趙行壹組，協助他們二人開展工作，可有問題？”
　　牛大富站得筆直，“保證完成任務！”
　　眾人望向他的眼神，都透著壹絲同情。
　　只不過睡了個覺的功夫，好好的紅衣捕快，變成了京控戶勸返小隊的成員。
　　“好！”楊得水拍了拍他肩膀，很是滿意的道：“坐下。繼續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