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二十七章 第壹次親密接觸

　　薛懷義倒是從不虧待自己人，馬橋在白馬寺裏雖然屬於姥姥不親、舅舅不愛的主兒，得的零用錢也著實不少，當下便攔住陸默，壹副財大氣粗的樣子道：“來，給爺們卸下三捆爆竿兒來。”
　　陸默賠笑道：“客官您要買爆竿兒，小老兒自然歡迎之至。不過小老兒得把話說在前頭，我家這爆竿兒，價錢比旁人家賣的貴，因為我家這爆竿兒……”
　　他還沒介紹完自家爆竿兒有何奇妙之處，馬橋就大大咧咧地道：“爆竿兒不就是爆竿兒麽？再貴能貴到哪兒去！搬下來搬下來，該收多少錢，妳自己數！”馬橋從懷裏掏出壹個錢袋，大大方方地往陸默手裏壹塞，就去車上搬爆竿。
　　蘭益清瞧他那副模樣，心中氣不過，壹把拉住欲待離開的謝小蠻，大聲叫道：“姐妹們，咱們也買些爆竿兒，今天是上元節，燒點爆竿兒慶賀壹下，同時預祝咱們明天蹴鞠大獲全勝，奪個魁首！”
　　眾女子紛紛響應，謝小蠻本待阻止，又想，權當這是為了應節氣放爆竿兒便是了，姐妹們難得出宮壹次，不必掃了她們的興致，便微微壹笑，沒有作聲。
　　馬橋搬了三捆爆竿扔在地上，扭頭壹瞧，有戶人家門口正燒著火盆兒，那戶人家買的爆竿已經燒完了，火盆還沒熄火也沒搬回去，便走過去向那家主人道：“這位老兄，火盆兒借用壹下可否？”
　　大過節的，都圖個吉利喜慶，那家主人含笑點點頭，馬橋就使兩根竿子把火盆支起，架到大街上來，把壹捆爆竿壹股腦兒放了上去。
　　這爆竿裏塞了硝石，已經成了是易燃易爆品了，不過這種新興事物，大家都還沒有吃過虧，哪有防範意識。就連陸默這個知道他的爆竿易燃易爆的賣家都沒太當回事，在此之前，買他爆竿的人還很少有賣到手當場就放的，有時頂多試上壹根。
　　更何況此時陸默正喜氣洋洋地數著手裏的大錢，等他發現馬橋把壹大捆爆竿兒全都堆到火盆上去，隱隱覺得有些不妥，正要出言制止時，那爆竿兒已經炸了。
　　“砰！啪！劈啦！轟！”
　　火星四濺，濃煙滾滾，馬橋這番舉動，本是有心氣氣那些姑娘們，哪想得到這爆竿兒居然有這麽大的威力，嚇得他驚叫壹聲就跳開來，手裏正抱著的另壹捆爆竿也散落下去，壓在了正在燃燒的爆竿上面。
　　旁邊蘭益清和高瑩站在車轅上，剛抱起兩捆爆竿，火盆上的爆竿壹炸，那巨大的聲響、噴發的火光，嚇得兩位姑娘撒手丟了爆竿，急急壹跳，閃到壹邊。兩人這壹跳壹閃，那車上堆積如山的爆竿晃了兩晃，“嘩啦”壹聲傾瀉下來，把火盆埋在了下面。
　　“轟！”
　　當時的人沒什麽安全觀念，制作爆竿的那些工匠也不是非常小心，爆竿外面沾了不少硝石粉末，這壹滾落下來，更有許多爆竿碰出裂紋，硝石粉末從中滲出，壹沾了火，頓時發出壹聲沈悶的爆炸聲，然後壹團火焰就伴著濃煙沖霄而起。
　　只見壹團碩大的蘑菇雲騰空而起，巨大而沈悶的爆炸聲震得定鼎大街的地皮為之壹顫，隨後接連不斷的爆炸聲就在壹片片閃光中密如鼓點般響起。
　　所有人都驚得目瞪口呆，他們還從來沒有見過威力這麽大的爆竿，更沒有聽過如此密集的爆炸聲，只見閃光不斷，爆炸頻頻，片刻工夫，滾滾的濃煙就彌漫了壹大片街面，這時候，才有人驚醒過來，大喊壹聲：“跑啊！”便以袖掩頭，抱頭鼠竄。
　　那些拉車的夥計也都嚇蒙了，紛紛丟下車子逃之夭夭，爆炸的火星四處亂竄，很快就引燃了第二輛車子、第三輛車子，爆炸聲、火光、煙霧交織成壹片，滿大街都是狼奔豕突到處逃竄的人群。
　　楊帆目瞪口呆地道：“我……我操！點個炮仗妳都能惹出事來！”
　　馬橋驚慌失措地道：“這……這……怎麽就成這樣子了？我從小就點炮仗，啥時候見過他娘的這種炮仗！”
　　“啊啊啊！天殺的！妳不要走！妳賠我的爆竿，妳陪我的車子！妳陪我的錢吶……”
　　陸默從滾滾煙霧中鉆出來，壹眼看見馬橋，立即十指箕張，仿佛壹只從煙霧裏鉆出來的厲鬼，向馬橋猛撲過去。馬橋嚇了壹跳，伸手拉起江旭寧的小手，叫道：“跑啊！”便撒開腳丫子逃之夭夭了。
　　“不好！”
　　這爆竿燃燒速度其實遠不及後來的鞭炮，問題是大家從來沒有見過這麽速燃，而且威力這麽大的爆竿，所以壹開始都沒想到躲避，等他們發現這爆竿頗具殺傷力時，這才想起避讓，已經有些晚了，這才引起了壹場大混亂。
　　壹對穿花襖棉褲的小丫頭躲避不及，摔倒在地，在奔逃的人群中只露出兩根總角小辮兒，壹雙小胳膊腿兒。楊帆眼尖，見此情形不由大吃壹驚，怕那爆竿燒起的火焰炙傷她們，更怕四處奔逃的人流踩踏致傷，壹個掠身，便飛躥過去。這時煙霧繚繞，已經難以視物，他藉著方才壹瞥所留的記憶掠向她們摔倒的地方。
　　幾乎與此同時，楊帆身旁又有壹道人影，與他壹起掠出，楊帆伸手壹抄，撈起壹個女娃兒夾到肋下，正要伸手去抓另壹個女娃兒，那道人影幾乎和他重復了同樣的動作，抄起壹個女娃兒，伸手抓向他的身邊。
　　兩人掌緣微微壹碰，同時吃了壹驚。楊帆霍地擡頭，只見煙霧之中火光壹閃，乍然照亮了對方的容貌，赫然正是謝小蠻。
　　“轟！”
　　壹輛車上的爆竹又發出壹聲巨響，兩人同時壹甩袖子，拂開飛濺的火星和嗆人的煙霧，異口同聲道：“走！”便飛身向回掠去。
　　……
　　“妳這個惹禍精，就不能有壹回安分點嗎！”
　　江旭寧被馬橋拉著壹路逃，越想越好笑。
　　馬橋壹肚子委屈，壹邊跑壹邊大聲道：“天地良心！妳以為我想惹事嗎？我只是想氣氣那些丫頭，替自己兄弟爭個面子。我怎麽知道壹捆爆竿兒會炸出那麽大的動靜！妳見過這麽容易著火，燒起來這麽響、這麽脆的炮仗麽？真他娘的邪性！”
　　馬橋壹邊跑壹邊發牢騷，跑著跑著突然站住腳步，驚叫壹聲道：“糟了！”
　　馬橋忽地想到他只顧拉著江旭寧逃命，卻沒顧及楊帆，也不知他怎麽樣了。馬橋當然知道楊帆壹身武功，身手靈活，不大可能被爆竹炸傷，不過，萬壹他被那個掌櫃的抓住，要他替自己賠償呢？
　　爆竿雖然便宜，幾大車的爆竿價錢也不菲，再說那車子也燒了。
　　壹念及此，馬橋立即止步回頭，急聲道：“不……”
　　壹個“不”字剛出口，止步不及的江旭寧就撞上來，撲進了他的懷裏，嘴唇正印在他的唇上。馬橋只覺唇上先是壹痛，想是磕得重了，隨即卻覺壹雙軟軟薄薄的唇正印在自己唇上，壹時間整個人都僵在那兒。
　　他不是個初哥兒，可是江旭寧……，那是從小壹塊兒長大的玩伴，他也說不清是把小寧當成了姐妹，還是當成了兄弟，總之，似乎是親情多了壹些，他從來沒把江旭寧當成壹個女人來看待，而現在，她的唇正印在他的唇上。
　　磕碰的那壹下，嘴唇碰到了牙齒，唇上壹疼，嘴裏便微微有些腥味兒，馬橋的大腦還來不及反應唇是否磕破了，但此刻唇上傳來的，卻只有軟軟滑滑的感覺，似乎……還有壹些甜香？
　　馬橋下意識地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
　　“啊！”
　　江旭寧突然清醒過來，猛地壹把把他推開，胸膛急劇起伏著，臉上壹片紅霞。如果說第壹下接觸，只是立足不穩造成的壹個誤會，可是接下來他居然舔自己的嘴唇……，江旭寧像打擺子似的哆嗦起來。
　　“果然是甜的。”
　　馬橋品味了壹下，迷迷瞪瞪的雙眼突然定在江旭寧臉上，壹雙眼睛驀然睜大：“我！剛才親了她？”
　　“他！剛才親了我？”
　　“啊！”
　　兩個人同時驚叫壹聲，各自掉頭，鉆進人群，逃得不知去向。
　　“砰！啪……”
　　爆竿聲依舊此起彼伏，幾大車爆竿可不是輕易就能燒完的，滾滾硝煙仿佛壹條烏龍，從那幾輛車上躥起來，彌漫到整條大街上去，到處壹片烏煙瘴氣，許多人嗆得咳嗽流淚。
　　那對女娃兒的爹娘千恩萬謝地領著女兒走開了，眼見現場壹片混亂，謝小蠻等人也要離開，欲行之際，謝小蠻回過頭來，深深地睨了楊帆壹眼，她沒有說話，只是挑了挑大指。
　　楊帆看得出來，這個丫頭對自己的作為包括自己的球技，都是有些佩服的，不過，她的眼神充滿了倔強和自信，她蹺了這壹下大指，既是對自己無聲的贊揚，卻也不無挑戰的意味。這是個不肯服輸的丫頭呢！
　　楊帆咧出嘴笑了。
　　這時候，太平公主卻陷入了麻煩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