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枕江山

月關

歷史軍事

嶺南,韶州東北二十余裏處,有壹座無名山谷,山谷四面環山,就連唯壹的出口,那條狹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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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九十章 分贓

醉枕江山 by 月關

2025-3-10 20:31

  自從楊帆被柳徇天接到隆慶池靜養以後,這個壹向冷清寂寥的小島便開始熱鬧起來,幾乎每天都有人上島拜訪。
  隆慶池是壹座城中之湖,而湖上又有壹座小島,島中還有壹頃水,花木茂盛,環境清幽,確是壹處修身養性的洞天福地。
  楊帆此時就坐在池邊,手中提著壹支紫竹的釣竿,悠閑自在地釣著魚,水面上波光粼粼,魚漂隨之起伏,透著壹種懶洋洋的氣氛,和煦的春風熏人欲醉。
  鄭宇看到楊帆的時候,楊帆正坐在壹具制造精巧的輪椅上,釣竿插在扶手的空隙裏,輪椅停在壹株垂楊柳下,楊帆仰在輪椅上,正悠然睡去。裊裊的枝條化作千萬道泛著嫩黃新綠的柔媚,輕輕地飄拂在他的肩上,看起來頗有出塵之意。
  綠柳垂絳,柳下有壹具造型古雅的石臺,石臺上有清茶三杯,散發著裊裊的香氣。
  楊帆坐著輪椅,與沈沐、鄭宇呈品字形圍石臺而坐,恰似三足鼎立。
  沈沐端起壹杯金黃油亮的茶湯,湊在鼻下嗅了嗅,微笑道:“二郎如今也喜歡喝茶了,嗯……還是這原汁原味的茶湯令人回味呀。”
  楊帆含笑道:“這種喝法,小弟還是學自沈兄呢,本來楊某對茶壹向是敬而遠之的,自從學了沈兄的這品茶之法,才覺出這茶中滋味。”
  沈沐哈哈壹笑,對鄭宇道:“鄭兄請,妳也嘗壹嘗。妳平素所飲的茶,各式佐料放得太多,反而掩去了茶的本色,以我看來,茶就要這麽品才有味道,口舌生津,回味自甘吶。”
  鄭宇端起茶杯,敷衍地品了壹口,細細咂摸壹番,倒真是別有滋味。只是鄭宇如今食不知味,更不要說喝茶了。可沈沐壹來,便與楊帆家長裏短起來,緊接著二人便大談茶道,鄭宇也只好耐心地坐在壹旁,有壹搭沒壹搭地聽他們閑扯。
  此時情形恰與當初楊帆和沈沐洛陽會晤時大體相仿,不同的是,這壹次的第三方由崔林換成了鄭宇。
  閑聊壹扯,沈沐才把神色壹正,關切地道:“沈某從洛陽回來的路上,才聽說二郎遇刺的事情,幸好二郎吉人天相,才得以逃過壹劫。二郎啊,不是為兄說妳,妳如今身份地位與往昔大不相同,帥與將各有所司,妳凡事不該親力親為了。”
  楊帆淡淡地道:“這壹次可不是小弟輕身涉險,小弟率領數百甲士往迎禦史臺和刑部官往千騎營去,誰料竟有人動用了軍弩,就在朱雀大街上公然行刺,這樣的兇險妳讓小弟如何防範呢?難不成小弟從此就困坐家中,哪兒也不去了?”
  鄭宇不安地道:“二郎,這件事,鄭某正要與妳分說。二郎長街遇刺之後,長安官紳莫不震驚,如此無法無天之舉,在長安還從來沒有發生過……”
  楊帆仰天打個哈哈,悲憤道:“照妳這麽說,是楊某來到長安,惹得天怒人怨,這才逼得人家鋌而走險了?”
  鄭宇忙道:“不不不,二郎且莫動氣,請聽鄭某解說分明,正因為長安從未發生過這種事情,所以長安官紳莫不為之震驚,鄭某聞訊後,便馬上安排人開始調查,希望能夠找出真兇。”
  楊帆凝視著他道:“那麽足下可找出了真兇麽?”
  鄭宇窒了窒,尷尬地道:“迄今尚無任何線索……”
  楊帆哂然壹笑,鄭宇蹙眉道:“鄭某確曾動用了大量人手來查證此事,可是那些手持軍弩的人行蹤忒也詭秘,他們在朱雀大街如驚鴻壹現,就此便完全消失了,實在令人奇怪。鄭某懷疑,他們是武懿宗的人。”
  楊帆搖頭道:“不可能是武懿宗的人!”
  鄭宇目光壹凝,急忙問道:“二郎如何這般確定?”
  楊帆緩緩地道:“因為,武懿宗壹直是我的對手!對他,我從來都小心提防著,如果是他下的手,我不會事先毫無警覺,事後也找不出絲毫蛛絲馬跡。”
  鄭宇的眉頭擰得更緊了,沈聲道:“可是鄭某也可以確定,這批軍弩和使用軍弩的這些人人,絕非山東某壹世家,也不是長安地方任壹官紳權貴!”
  楊帆微微傾身,冷然道:“妳能確定?”
  鄭宇毫不猶豫地點頭道:“我能確定!”
  楊帆森然道:“如果妳的查證有誤呢?”
  鄭宇眉頭壹揚,道:“如果兇手真是某壹世家或者長安某壹權貴,壹旦二郎找到證據,那就任由二郎處置,我們絕不再作絲毫幹預!”
  “君子壹言?”
  “快馬壹鞭!”
  “好啦好啦!”
  沈沐出來打圓場道:“二位就不要為此爭執了。行刺二郎的兇手是絕不可以放過的,沈某既然回來了,也會動用我的人手徹查此事,務求還二郎壹個公道。不過當務之急,是如何解決長安目前的局勢。”
  沈沐的神情嚴肅起來,沈聲說道:“長安局勢目下十分嚴峻。灞上風波影響了漕運,引起了女帝的關註,妳的遇刺更讓女帝勃然大怒。女皇遷都在即,而她離開長安已有二十多年,長安目前的情形她並不了解,全憑地方上的奏報。
  這些消息壹壹聽在她的耳中,這位女皇會怎麽想呢?長安官場已經糜爛不堪了麽?長安地方已經匪盜橫行了麽?無法無天之輩,藐視官法皇權已經壹至於斯了麽?帝王壹怒,絕不憚於血流漂杵的,咱們這位女皇尤其不憚殺戮!
  雖然皇帝的意圖在於整頓關中,並非針對世家,但各世家利益與長安官場本就是壹體的,休戚與共。皇帝壹旦橫下心來蕩滌關中,各世家在關中多年的苦心經營都將毀於壹旦,後果不堪設想。
  顯隱二宗本因世家而生,更是依附於世家,同根同命,諸多利益與各世家也是分割不清,眼下這種情形,不管是為了世家還是妳我二宗,我們都該拋棄壹切成見,聯手制止這場大劫。”
  沈沐說得情真意切,鄭宇聽得連連點頭。
  楊帆卻不以為然,道:“這就是兩位今日造訪的原因了吧?然則妳們想讓楊某如何制止呢?我在養傷,三五個月內都只能坐在輪椅上,於軍國大事能做什麽?”
  鄭宇欣然道:“二郎只要有這個心思就夠了。鄭某的計劃是這樣,由沈兄暗中串聯長安地方官紳,酒色財氣,數管齊下,籠絡住新任欽差張昌宗,同時在朝中發動各方力量,力諫天子改變心意。
  二郎與朝中最強大的武氏、李氏、張氏三方勢力都有壹定的聯系,還請二郎出面,向他們施加影響,相信只要二郎妳肯從中斡旋的話,不管是朝堂形勢還是這位張欽差,態度都會大為改觀。”
  楊帆不置可否地“哦”了壹聲,鄭宇見他毫無熱忱,求助地看了沈沐壹眼。
  沈沐咳嗽壹聲,道:“自從盧賓宓離開長安,長安最重要的兩條商路都已在我隱宗掌握之中。不如這樣吧,自西域而來和自中原而來的商旅,皆以長安為界,西域商旅至長安而止,歸我隱宗所有。再往東去,諸般利益由妳顯宗享有。
  中原商旅亦是如此,自中原而來長安,由妳顯宗享用。自長安往西,由我隱宗享用。而長安城,則作為妳我兩宗共同分享之地。至於妳我兩宗應當分潤於世家的利益,我們雙方各自負責五成,妳看如何?”
  楊帆鼓掌笑道:“沈兄當真好算計,如今小弟是漕運總理大臣,以漕運帶動商運,東部商路原本就是小弟的囊中之物了,妳不想交也得交,現在沈兄大大方方地把它讓給了小弟,小弟還要承妳的情了。”
  沈沐老臉壹紅,略壹沈吟,又咬牙道:“那就這樣,長安作坊業,本來是由我隱宗控制著的,長安各式作坊中,我們直接或間接控制著的,至少達到七成,我從中拿出壹半來交給妳們顯宗,如何?”
  楊帆睨了他壹眼道:“沈兄嫌長安人工高昂,如今正在美原、邠州、岐州、隴州四地大建各式作坊,妳不會以為小弟對此壹無所知吧?”
  沈沐惱羞成怒地道:“二郎,鹽酒兩行俱是暴利,這兩行都在妳顯宗掌握之中,這還不夠麽?難不成讓我隱宗把所有利益都拱手讓與妳們?”
  鄭宇苦笑道:“兩位,壹旦舟傾船覆,大家就要壹起完蛋了。如今大家在同壹條船上,我們還該同舟共濟才是,萬萬不可互相拆臺!”
  楊帆道:“鄭兄這話就不對了。對外大家自然是利益壹致的,可是具體到各世家之間,難道妳們就沒有各自的打算?鄭兄是滎陽鄭氏,如果滎陽鄭氏與隴西李氏產生了利益沖突,妳會站在哪邊?如果妳壹味媾和,讓步太多,鄭氏家族會同意麽?”
  沈沐嘆了口氣,道:“沈某何嘗不是如此,叫我讓步太多,沈某無法向兄弟們交代的!”
  鄭宇咬了咬牙,道:“罷了!鄭某也明白兩位的難處,這樣吧,為了兩位能向所屬有個交代,鄭某代各大世家答應妳們,每三年,我們向顯隱二宗提供七個國子監名額,內中必保三人進入太學,必保壹人進入國子學,這樣總可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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