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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枕江山

月關

歷史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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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四章 五百個保鏢

醉枕江山 by 月關

2025-3-10 20:29

  在婉兒的莊園前面,四名侍衛也在燒烤,只是不敢飲酒而已。
  等上官婉兒府上的那個老仆傳訊之後,四人立即收拾停當,趕著那輛空車回洛陽去了,此時太平公主府的那名家人,業已騎著快馬,先他們壹步離開了金谷園。
  婉兒思維縝密,行事謹慎。她想到既然有人向楊帆尋仇,難保不是早就了解了楊帆的行蹤,既然這樣,如果二人匆忙駕車離開,那個武功驚人的老者在半路上等著他們怎麽辦?那四名侍衛只好拿去唬人,卻不是這等高人的對手。
  婉兒讓那四個侍衛駕著空車先行離開,以迷惑他人耳目,然後又潛入“梓澤苑”,讓太平公主府上的壹名家奴持著她的貼身信物抄小路回城報信,等那老奴走後,婉兒也不叫公主府上的其他家奴侍候,便與楊帆離開了。
  很快,婉兒就牽著楊帆的手,出現在“梓澤苑”壹處藤蘿密布的石洞中,這處石洞半由人工、半由天成,洞口隱藏在壹片藤蔓之下,要撥開來才會發現這裏面別有洞天。
  洞中很寬敞,設有石桌石凳,洞頂是露天的,上面爬滿了藤蘿,夏天正好遮蔭,春秋枝葉稀疏,陽光透射下來,斑斕壹片。因為已經過了在洞中乘涼的季節,仆傭們偷懶,已經很久沒來打掃過了,石桌石凳上有壹層灰塵,上面還有枯黃的落葉。
  楊帆也不講究,隨手拂去落葉,撩袍坐下,笑道:“這裏真是別有洞天吶。如果夏天的時候此處蚊蠅不多的話,在這裏面鋪上壹張床鋪,壹定可以睡得很舒服。”
  婉兒站在洞口,向外邊小心地探望了壹陣,這才回到他的身邊,嬌嗔道:“妳還有閑心說這個,妳是官場中人,怎麽會招惹上這些江湖人的?”
  楊帆嘆了口氣,愁眉苦臉地道:“此事說來話長……”
  婉兒白了他壹眼,道:“那妳長話短說唄。”
  楊帆呆了壹呆,道:“這個……長話短說,那就說不清楚了。”
  上官婉兒又好氣又好笑,她瞪了楊帆壹眼,從袖中摸出壹方手帕,打開來鋪在石凳上,翩然坐下,道:“那麽……楊郎中就請從頭說起吧,小女子洗耳恭聽!”
  ……
  壹座素雅的庭院,院中壹木如蓋。
  滿樹紅艷,風過處紅葉飄零而下,有壹種淒美的感覺。
  地上已經鋪了厚厚的壹層落葉,如壹張紅色的地毯。
  姜公子壹身白衣,負手立在樹下,仿佛比那大樹還要挺拔。
  陸伯言站在他身後三尺開外,微微躬著身子,神色平靜。
  他當時離開那三個頗顯古怪的方外人之後,回去尋到自己的驢子,便向偶然經過的路人詢問此處莊園的主人,得知此處是太平公主的莊園,不禁有些意外。
  陸伯言旁敲側擊地壹打聽,那路人便把太平公主與楊帆私通這等喜聞樂見的風流韻事對他宣揚了壹番,陸伯言聽了不禁暗叫糟糕,此時想來方才所遇那個女子應該就是太平公主了,難怪她氣質高貴、舉止優雅若斯。
  既然是公主殿下,自己與楊帆這番打鬥,恐怕馬上就會惹來大麻煩,所以陸伯言立即趕回公子隱居的地方報信。姜公子聽了倒不急著離開,反而問起了當時的情形。
  姜公子道:“那三個所謂的高人究竟是什麽人?”
  陸伯言眸中隱隱露出壹絲笑意,回答道:“公子,那不過是三個江湖騙子罷了。不過他們的幻術出神入化,很是老到。壹開始就連老奴都被他們騙過去了,還真以為他們是什麽不世出的高人。虧得老奴早年間闖蕩江湖,見多識廣,如今這雙老眼還不花,才瞧出些許破綻。”
  姜公子嗯了壹聲,淡淡地道:“妳偌大年紀,怎麽也會如此莽撞?”
  陸伯言頓首不語。
  姜公子不悅地看了他壹眼:“我們此來洛陽,是要做大事的,豈可在壹個楊帆身上浪費功夫。”
  陸伯言辯解道:“老奴恰巧路過,偶然聽到他的名字,壹開始還沒想動手,只是……”
  姜公子毫不客氣地截斷了他的話,問道:“此人武功如何?”
  陸伯言微微瞇了瞇眼睛,道:“以他這個年紀來說,很高明!相當高明!如果,他能活到老奴這個年紀,於武學壹道上的造詣,當會勝老奴多多。”
  “哦?”
  姜公子目光微微閃爍了壹下,問道:“那麽他比司徒亮如何?”
  陸伯言思索了壹下,斟酌著道:“這個……不太好比較。司徒亮擅長刺殺之術,若是司徒亮準備充分,驟然行刺,換作老奴也未必就不會中招,楊帆自然更不可能。若是正面單打獨鬥的話,似乎……楊帆比司徒亮更勝壹籌。
  不過,交戰之際,臨場應變的機警、周圍環境的利用等等,都會影響壹個人的實力,除非彼此的實力有天壤之別,否則些微的差距並不能決定勝敗。司徒亮若與楊帆壹戰,如果是偷襲,楊帆必死。如果是正面交戰,司徒亮縱然不勝也可逃走,楊帆留不住他!”
  姜公子微微皺了下眉頭,因為陸伯言的貿然出手,他忽然想到了司徒亮失蹤的壹個可能。司徒亮會不會也是像陸伯言壹樣,因為替阿奴打抱不平,或者想為自己出氣,才擅作主張,找到楊帆頭上去了呢?
  可是現在聽陸伯言這番話,猜測依舊是猜測,並不能確定什麽。
  陸伯言沈吟了壹下,輕輕踏前壹步,道:“公子,老奴動手之前,曾經問他可知阿奴?從他的反應來看,他並不知道阿奴已……,司徒亮也不可能去找過他,否則他斷然不可能壹臉茫然,還不斷向我追問為何殺他,又追問阿奴因何而死。”
  姜公子“嗯”了壹聲,對於陸伯言的判斷,他還是相信的,心中壹縷疑雲登時散去。
  陸伯言又道:“老奴莽撞,貿然動手。楊帆是官,而且是刑部郎中,正掌著司法,如今被他逃脫,必然不肯甘休。而太平公主更是……,公子,穩妥起見,咱們是否應該馬上換壹個住處?”
  姜公子喟然壹嘆,道:“妳去安排吧!切記,今後再不許擅作主張!”
  “諾!”
  陸伯言答應壹聲,緩緩退開。
  陸伯言踏著壹地楓葉,走出院落,他的神色有些激動、有些傷感,又有些許悵然:“楊帆,竟然是他的傳人!”
  眼望遠處青山,陸伯言心神壹陣恍惚,似乎壹步便踏破了時空,回到了那狼煙四起的少年時代……
  ……
  不到申時,突然有壹支約兩千人的兵馬趕到了金谷園。
  人喊馬嘶,刀槍映日,剎那間便打破了金谷園的寧靜。
  兩千人,俱是騎士,身著甲胄,斜披紅袍,騎在雄健無比的高頭大馬上,佩刀掛盾,鞍韉齊全,壹桿桿紅纓大槍上,壹尺有半的鋼槍尖刃寒光閃閃,鵝卵粗細的槍桿兒有種沈甸甸的質感。
  兩千兵馬趕到金谷園後,馬上把“梓澤苑”包圍起來,兩位頂盔掛甲的將軍帶了數十名外罩半臂戰袍,壹手提盾、壹手持刀的武士威風凜凜地沖進了莊園。
  後面,密密匝匝的騎兵布成嚴整的軍陣。如許之多的人馬,竟是肅立無聲,其勢如山,唯有旗幡在風中獵獵發抖。
  來者正是龍武軍,禁軍中唯壹壹支全騎兵裝備的隊伍。幾位甲胄鮮明的將校在公主府家人的引領下到了後宅,壹輛清油車正停在那兒,簾兒垂著,看不見裏邊的動靜。
  壹位郎將快步趕上兩步,叉手施禮道:“龍武衛右郎將魏淩峰,請見太平公主、上官待制!”
  車中傳出上官婉兒輕柔的聲音:“有勞魏將軍了,公主殿下受了驚嚇,此時不想見客。有勞將軍護送此車回洛陽城,同時留些人馬,搜索整個金谷園,若是有那與我所說之人相似者,抓起來再說!”
  “諾!”
  魏郎將答應壹聲,把手壹擺,身後的甲士便向左右壹分,讓出壹條道路來,清油車緩緩駛去,持盾提刀的甲士們立即把清油車護在了中間。
  很快,前往洛陽城的官道上,便出現了古怪的壹幕。
  整整壹隊騎兵,足有五百人上下,組成了壹個移動著的方陣。甲士們手持鵝卵粗細的紅櫻大槍,精鋼打造的鋒利槍刃上血槽宛然,猩紅的槍纓隨風起舞,殺氣油然而生,在五百騎卒中間有壹輛清油車。
  如此強大的陣勢,除非對方也用軍隊沖擊,否則任妳是什麽三山五嶽出來的好漢、澗谷丘壑裏避世的高人,也休想能與這樣裝備精良、訓練有素、配合默契的五百甲士硬扛。
  楊帆坐在車中,掀起轎簾壹角向外面看了看,恰好看到馬橋壹身甲胄,氣勢威嚴地騎在馬上,壹只手牢牢地攥住刀柄,神態非常沈穩。
  幾年的軍旅生涯,已經讓那個有些怠懶痞氣的坊間小子,變成了壹個頗具陽剛之氣的軍人。楊帆悄悄地觀察了他壹陣,欣慰地笑笑,他輕輕放下車簾,扭頭對婉兒躊躇道:“婉兒,這副陣勢……會不會有點太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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