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好刀好刀客

　　有壹種人絕對與身段碩長、劍眉星目此等形容詞絕緣，從任何角度看，他都是粗魯不雅、面目可憎、既醜且笨。這種人在武林上多的是，壹天不知要死多少！
　　偏偏朱不三沒有死，而且武功不斷提升，更取代了錢辛辛，成為新壹代的“病魔”。
　　可是，武功雖然躍升，卻仍是不修邊幅，粗陋骯臟，滿口焦黃穢齒，跟壹般的笨嘍囉沒兩樣。
　　這樣的天下賤莽夫最堪殺，因為只要隨隨便便對著射上壹箭，便壹定穿心殺掉，簡單得可以。
　　何況射來的箭共有三十箭，是“陣箭”，封死了前、後、左、右、上方各路，朱不三好應該死。
　　“陣箭”是經過深思熟慮，由手勁、內力幾近壹樣的箭手同時射箭，算準敵人進、退、翻、飛、滾、跳、彈、閃、轉、掠、移各種各樣的避免形式，猝襲攻其不備，必殺無疑。
　　電光石火間，風馳電掣的三十箭壹同射向朱不三，三十個熟練的箭手，包括為首的統領，都同時失望。
　　三十箭都落空了，因為在十壹種閃避方式之外，還有他們未想像過的壹種巧變姿勢－－爬。
　　似是壹頭狗，又或是蚯蚓更為貼切，朱不三竟然伏在地上，以胸膛、膝頭作遊前力點，間不容發下避過了所有殺箭，姿態難看得不得了，但卻十分有用，弄得壹臉是泥塵，卻保住了性命。
　　當大夥兒都怔了壹怔，再欲搭箭射殺，朱不三已來了壹個前翻轉向，以大屁…對著敵人，雙腳後撐，如黃狗射尿般踢射地上泥石反攻，速度比搭箭射矢不知快上多少倍。
　　沙石都擊中手腕穴道，箭陣頓時崩潰，當那只有四尺半高的頭領感到不妙，朱不三已站在他面前了。
　　當這小矮子欲拔刀之時，朱不三已壹手把刀鞘的口夾扁，把刀卡住在刀鞘內。
　　當他壹拳轟在朱不三胸口上，朱不三已在失笑。
　　當朱不三在笑，小矮子已好想哭。
　　當小矮子哭出來了，他的拳頭已脹大了壹倍，皮肉仍在繼續浮腫，痛得眼淚滴下又滴下。
　　朱不三的壹肚子氣正好對他發泄，右手二指戳出，指勁已教小矮子咽喉刺痛，說不出話來。
　　也許這小矮子今天走黴運，朱不三氣上心頭，要殺便殺，兩指吐勁，卻被托起了手肘，他回身壹望，竟然是天草太子。
　　壹招便化解了殺人招式，朱不三也大為詫異。
　　天草太子及時趕來，也就化解了壹場誤會，連忙道：“土仁世子，許久未見。”原來小矮子就是天草太子知交，屬主和的“神山藩國”兩個有權承繼藩王地位的世子之壹。
　　都是同壹陣線的，當然不應自相殘殺。
　　天草太子問道：“怎麽會把咱們當作是不凡聖子，他來過麽？現下又在哪裏？”
　　土仁世子搖頭嘆息道：“他與那大頭應該是三日前來到的，可能是戰船開動太快、太急，機械發生嚴重故障。咱們發現他們的船已破損不堪了，更擱淺在亂石灘上，早已不能再用。”
　　“為了逼我們交出戰船，讓他回到‘江川藩國’，這三天以來，已先後殺了我十個守兵，真是可惡得很。”看來經連日煎熬，不凡聖子與大頭已到了山窮水盡的絕處，若不能在這孤島上找到戰船，那就不可能回國。
　　朱不三大笑道：“哈……真丟那媽的皇天不負有心人，得來全不費功夫，我當下就給妳們把那對賤娃兒揪出來！”小島看來並不太大，只有壹條溪、壹個小山丘與及壹個小叢林，小白看到叢林上空突然被驚嚇的群島高飛，已認定不凡聖子與大頭都必定躲在叢林內，更可能正在覓食。
　　天草太子握著小白的手，緊張道：“大頭是我十多年的好友，他心術不正，但本性並不太壞，答應我，不要殺他，帶他回中土再困壹、二十年便是，可以麽？”
　　小白微笑道：“沒有太子之助，咱們也不可能來到，好，小白便承諾妳，我們必定不會殺大頭。”
　　突然朱小小壹聲暴喝，提刀便沖，狂嚎道：“兩個賤人，都給我出來，殺啊！殺啊！”
　　朱不三及時拉住孩子，怒道：“妳搞甚麽鬼啊，壹個人便能殺掉不凡聖子嗎？妳奶奶的龜孫子真笨！喔，不……妳是龜孫子，我朱不三豈不就是大烏龜，唉！錯！錯！”
　　朱小小握著利刀，已是青筋暴現，勉強壓抑怒氣道：“爹啊！要等妳來對付，又要等多久啊？”
　　朱不三笑道：“小小朱啊，妳快去替老頭子找來壹大堆乾枯樹枝或枯葉，那兩只真烏龜便很快活不成了！”為了對付藏在叢林內的不凡聖子及大頭，大夥兒馬上搬來壹大堆枯枝、桔葉等，朱不三大為雀躍。
　　朱不三笑道：“土仁世子老弟，這裏正吹北風，操妳奶奶的這地方，不會突然風勢轉向吧？”
　　土仁世子道：“嚴冬將至，只吹北風，放心好了，風勢在這季節絕不會有啥變化。”得到明確指示，朱不三右手指在左手前臂壹刮，便滴出血來，沾在下面的柴枝之上。
　　朱不三拿起壹根柴枝，吐出火勁，便立即點燃柴枝，輕輕放在柴堆上，立即燒得濃煙大作。
　　乘著北風之助，濃煙壹直向前方叢林吹去，直把整個叢林包圍住，濃煙愈來愈盛。
　　小白點頭笑了笑，朱不三經多年在戰鬥中成長，除卻從前沖動性子，也變得稍為有點頭腦，更懂得不輕舉妄動，避重就輕對付敵人。他利用本身的“病血”，燒成“病毒煙”，叢林內躲藏起來的人，遭到“病毒”感染，又癢又紅腫，又怎能不走出來。
　　朱不三笑道：“快來了，‘箭陣’請準備，待會兒見到滿頭滿身都是紅腫毒瘡的醜家夥出來，便放心射殺好了。”話語剛落，叢林內壹聲狂嚎，在遠處就射出壹條人影，直奔出來，朝向淺灘沖“箭陣”放矢，但都落空，紛紛掉下，因為都被突然橫在前面的天草太子盡數擋去。
　　天草太子道：“那條人影，是不凡聖子背著大頭，放箭追射，壹定會先殺大頭，別胡來！”原來不凡聖子也知悉小白等已追來，為了讓天草太子阻止追殺，便背著大頭擋箭，果然令天草太子中計。
　　同壹時間，朱小小已飛射而出，追殺二人。朱不三為怕孩子不敵，後發先至，已越過了他，而小白跟天草太子也追趕上來。小白只感天草輕功、內力竟不下自己。
　　後頭，還有土仁世子及三十箭手在追，沒命奔逃的不凡聖子，帶著大頭這包袱，雖可免去箭射，但同時亦導致他難以迅速擺脫敵人。
　　土仁世子笑道：“別憂心，慢慢追好了，前方的淺灘沒有甚麽戰船，他倆絕對不能走遠。”
　　絕崖盡頭，再也無路可逃，不凡聖子只好轉身放下大頭，面對追殺而來的敵不凡聖子冷笑道：“哈……‘神山藩國’的‘西浪’真膿包，竟要聯同中土的人，才敢與我們‘東忍’為敵。”
　　朱不三大怒道：“挑那媽的爛臭賤口，妳放甚麽毒屁，壹定是剛才吸入太多‘病毒煙’吧，好臭，好臭。就這樣吧，其他人等暫且不動手，先由我朱大頭來教訓妳這賤狗。”
　　大頭當下在不凡聖子耳邊道：“朱大頭就是‘病魔’朱不三了，擅用‘病毒’，內力極高，招式上較弱，要避重就輕，千萬別硬拼，先遊鬥覓出他的破綻！”對中土壹切了如指掌的大頭，很快便把朱不三的“資料”告訴不凡聖子，也就讓他更了解敵人，易於爭勝。
　　不讓不凡聖子有喘息機會，朱不三大怒沖上，內力貫註全身，壹掌推出，絕崖上頓時刮起大風暴，掀得黃沙如浪卷起，翻高十丈，直撲吞噬向不凡聖子。
　　朱不三盡得病魔內力，經多年修練，已有壹身深湛武學修為，戰殺轟出掌力，如排山倒海既勇猛又驃悍，勢莫能禦，攻力太烈，不凡聖子如何變招也難以閃避。
　　不能避，可以擋，朱不三就是要逼對方拼個妳死我活，在內力上壓倒他，最好先震碎他壹些筋骨。
　　似是雷霆震怒，天地也為之寂滅，在狂飆厲勁下，不凡聖子竟真的壹掌對拼，全力迎戰。
　　掌力怒接黃沙暴浪，仿如斷線風箏，不凡聖子竟然只揮出五成功力保住心脈，盡將朱不三內力註入體內，再彈射向沙土地上，藉勁彈地，抱著大頭飛出絕崖。
　　下面是怒海，要投海自盡嗎？
　　沖天拔射，就像孤鶩飛向落霞，淩空疾掠而起，身法極為迅疾，再也難以追小白心念壹動，立刻搶上前看個究竟。
　　壹望之下，小白急道：“上當了！”眾人上前壹看，原來在不遠處有壹艘小戰船趕來，不凡聖子先前位置可以望到海上變化，得悉有船來到，便靈機壹觸誘使朱不三怒掌出擊，以藉其掌力飄飛出大海，迎向戰船，落在上面。
　　如此偶然之遇，便便得前功盡廢，功虧壹簣。
　　朱小小恨得牙癢癢的，他好想也追殺撲下去，惟是戰船離岸太遠，不藉助朱不三的壹掌，也就絕對難以落在船上。
　　如鴻毛輕飄，姿態極為美妙的不凡聖子，抱著大頭輕輕落在戰船之上，依然飄逸神俊，笑態迷人。
　　不凡聖子在笑，還有誰在笑？
　　土仁世子在笑，而且是掩嘴失笑，笑得曲膝別腰，當真莫名其妙，不知所以。
　　有啥好笑？不用問，依土仁世子伸手所指示意，小心看個明白便是，壹切都太簡單。
　　當壹派豐神如玉的不凡聖子與大頭落在戰船甲板之上時，刀光閃掠，刀不算太銳利，也就斬不出銳風來。
　　很多武者窮壹生修練才能揮出銳利刀勢夾帶銳風，但他們都忘記了，刀並不是用來斬出甚麽銳利刀風，而是用來殺人，只要能殺死敵人，刀就是好刀，刀客就是好刀客。
　　好刀客的好刀竟然壹刀斬向不凡聖子，幸而聖子雙手回身，左手準備接刀夾住鋒刃，右手正要同時轟碎大刀。
　　幸而引得不凡聖子出招，否則好刀就成不了好刀。
　　殺人的刀才是好刀，此刀壹劈便能殺人，所以壹定是好刀，而被它斬殺的，竟然是大頭。
　　大頭的頭顱隨著不凡聖子同時墜海，他大可把裝滿中土四國四族資料的頭捧回“江川藩國”去，好可惜，離開了脖子的頭顱，裝了多少東西都好，也不能再說話了。
　　人海上只見大頭的首級在飄，不凡聖子已逃去無蹤，消失於急浪翻卷的海面。
　　天草太子瞧得心膽俱裂，怪不得誰，只好抱頭痛哭，傷心得心頭抽搐，難以自“哈……
　　真的好運沒法擋，我淺野立下大功啊，怨天世子，我為妳出了壹口鳥氣啊！”在船上壹刀殺了因為身中“病毒煙”、神誌迷惘不清的大頭，壹個性子莽撞、雙目活像謎成壹線、七尺高的大個子，在船頭上不知多威風、多豪氣。
　　當戰船泊岸，大家才看得清楚，這本來就是“神山藩國”的戰船，中了“病毒煙”的不凡聖子，眼前壹片模糊，壹時不察，竟跳上敵對的戰船上，白白犧牲了大頭。
　　可憐造化弄人，辛苦經營之下，仍在最後關頭失手，功虧壹簣，不凡聖子還是未能帶回大頭立功。
　　三日前，當不凡聖子來襲，土仁世子已飛鴿傳書，通告“神山藩國”派來援兵，這淺野正好趕來，便輕易的斬殺了大頭。
　　大頭壹死，小白等也放下了心頭大石。
　　缺少了大頭，要進攻中土，也就事倍功半，事情看來好輕易的便壹了百了，簡單得很。
　　可是，當那淺野上岸後，他又帶來了令人震撼的消息，小白聽後當場呆住，腦海中壹片混亂。
　　淺野道：“被那老不死藩王派往中土的拜千戶，與五千‘東忍’壹同被殺個清光了，那個原先答應合作的“天法國”大王伍窮，反臉無情，把‘東忍’殺盡殺絕，老不死藩王已決定三個月後攻打中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