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驚現失神來

　　馬蹄聲急促傳來，兩匹快馬如疾電追風，妳追我逐，在大道上爭鬥搶前，鞍上壹老壹少，仗著騎術精湛，突然轉走捷徑，從山腰斜斜直下，馬步卻不肯緩下來。
　　細看那神色清瘤、滿頭白發的老者，馬背上還有壹個大布袋在身後，馬匹負重，無形中也就是讓了比鬥的少年三分。
　　反觀那黑發少年，身穿全套白衣長衫，遠看儼然是個公子哥兒，但來到跟前，竟發現此人鼻大又扁，眉尖額窄，醜得可憐。
　　兩個人都有著同壹樣令人難以理解的特征，就是眼目都不見眼珠，只有壹片白色，毫無眼神。
　　白發老者喝道：“哈……，看來還是老爹我勝上半籌，孩兒妳功力還差少許哩！”
　　好勝的孩子當下快馬加鞭，只是老父壹直也未有全力驅策而已，終點在望，老父稍稍發力，跨下神駒便趕過了頭，險險比孩子快壹個馬頭早壹步沖進目的地去。
　　孩子壹停下來便竟然壹掌轟向馬頭，正在喘氣的馬兒立時爆頭倒下，四腳亂伸壹陣便再也動彈不得。
　　這名叫苦海的孩子性子好剛烈，竟就此擊斃了畜牲，老父看見了不但沒有勸告，反而笑道：“沒用的便該殺，幹得好！”
　　原來自小便對孩子有著十分功利的教導，有用的好好利用，沒用的或殺或棄掉，免麻煩。
　　從小受到薰陶，苦海既愛爭鬥又殘忍又狠毒，說甚麽適者生存，弱肉強食，這概念自他三歲時已在他腦裏植根。
　　壹個婦人捧著兩碗水走到兩父子面前，笑道：“哈……，又是妳這老爹稍勝半籌，苦海啊，娘常教妳必須對坐騎更嚴厲壹點，這樣才可以訓練出比老爹更強的坐騎呀！”
　　苦海深吸了壹口氣，厲目射向老爹，道：“爹，孩子壹定繼續努力，下壹回便贏妳！”
　　老爹點頭表示欣賞，但這又談何容易。實際上老爹每壹回都刻意只壓倒苦海少許，讓他不致大敗。這樣便能誘發他繼續努力提升，心理上總覺得還差少許便踏上成功路。
　　父子二人喝下大碗水，那婦人便道：“喔，妳們帶了客人回來麽？剛才我也有壹對男女來作客啊，現今還在澡房內。”
　　對了，原來那婦人便是先前招呼莫問、冷柔柔的村婦，這白發老爹以及少年人，就是她當年與之私奔的男人，以及後來誕下的兒子。
　　三人多年來壹直隱居在此，與世隔絕壹樣，孩子苦海便變得性格愈更孤僻，難以跟人相處。
　　苦海突然怒道：“老娘呀，我早說過了，咱們又不是大富人家，有甚麽好招待人？哼，我最討厭人家來打擾，他媽的讓我壹拳壹個，把他倆立即轟出屋外。”
　　沖動的苦海直走至澡房前，高聲喝道：“裏面的狗男女聽見沒有，我老娘目不識丁，才讓妳何進我家門，快快出來，快給我滾，否則壹會見打得妳倆屎滾尿流，要爬出屋去。”
　　跟在身後的老娘也不敢惹怒孩子，壹旁的老爹只好說道：“出來吧，咱們今天有事要辦，別礙事！”
　　澡房內原來已潔凈完畢，又借了老娘的兩大塊布纏身，正待衣服在外烘幹的莫問與冷柔柔，本已準備出來，但莫問卻突然拉住柔柔，壹臉神秘似的，眼睛眨了又眨，示意不要出去。
　　柔柔正要問個清楚，莫問以手指沾水，在墻上寫起字來，先是壹個“溫”字，繼而再寫下了完整的壹句：“溫泉浴池殺人者！”
　　心房立時急震劇跳，再聽個清楚，果然半分不假，外頭的壹雙父子，就是在“黃泉客棧”殺了壹眾鏢師的人。
　　怎麽如此湊巧，竟就在此碰上？
　　正是壹波未平，壹波又起，莫問內傷未愈，又豈能獨鬥兩高手？但難道壹直躲在澡房裏麽？
　　碰碰碰的拍門聲不住在催趕二人，苦海的話聲也愈來愈響，甚至開始咒罵起來，顯得極度不耐煩。
　　莫問人急智生，把原來紮束成髻的冷柔柔秀發解開松下來，淩亂長發把臉兒遮了大半邊，又用手在地上抹，再把黑色汙物塗上柔柔俏臉，盡量遮掩原來面貌。
　　美麗的女孩子最討厭汙穢，但為了求生，柔柔也只得再受點兒苦，任由擺布好了。
　　兩人勉為其難步出澡房，只見苦海已怒氣沖沖，壹見莫問便喝道：“臭小子，快滾，再多留壹會，小心我打跛妳腳！”
　　莫問不住的鞠躬又再鞠躬，慢慢移步離去，但眼目壹掃，竟見臺上放有壹個已解開的大布袋，布袋裏的人正瞪著大眼盯住他與身旁的冷柔柔，這人竟然是唐芙！
　　唐芙被擒，如何是好？
　　穴道被封，嘴巴說不出話來的唐芙，眼神先是壹陣驚懼、失落，繼而又變得欲哭無淚。
　　她才芳心暗許，以為莫問戀上了自己，但赫見原來意中人跑了出客棧，是壹直跟冷柔柔在壹起。現下還壹同在澡房裏走出來，身上沒有衣服，只有大塊布巾裹身，壹切盡在不言中。
　　心裏不住在問，怎麽每個男人都只愛柔柔姊姊，冷落自己，壹下子傷心欲絕，眼淚便流了出來。
　　只是看在莫問與冷柔柔眼中，面前的唐芙壹定是極度驚懼，她壹個人正面臨死亡，嚇得眼淚直流。
　　兩人腳步立時變得猶豫難動，苦海卻突然走上來喝道：“怎麽了，要我壹拳壹腳轟妳倆出去嗎？”
　　莫問只好立即抱住柔柔的手走出屋外，只是在大門之前，那老爹卻突然喝道：“妳兩位原來是這位唐芙的朋友麽？”
　　冷柔柔臉色登時變得煞白，身後的苦海搶身而上，當下把大門緊閉，已封住二人去路。
　　形勢急轉直下，莫問笑道：“哈……，果然好眼利，我司徒九實在佩服前輩。待我來介紹，這是我妻子冰冰，咱們在‘八喜酒樓’殺不了、擒不住的人，前輩手到拿來，佩服，佩服！”
　　冷柔柔跟不能動聲的唐芙壹樣目定口呆，莫問當真膽識過人，竟自認為那禽獸司徒九，欲混淆身份以求脫身。
　　老爹當下哈哈笑了起來：“啊，原來是劍狂派到‘冷血方唐家’的臥底走狗，妳怎麽會在此出現呀？”
　　莫問笑道：“沒甚麽，都是無聊的女人事，老前輩倒該沒興趣了，還是先告辭！”
　　哪知原來壹臉冷靜的老爹忽地色迷迷起來，凝視著莫問抱住的冷柔柔，笑道：
　　“呵……，對了，對了，素聞妳這司徒九最愛欺騙無知良家婦女，對了，壹定又不知花了甚麽手段，弄來了如此貌美姐兒，好啊，好啊，我白無邊來跟妳作個交換。壹聽到白無邊三個字，原來已驚懼萬分的冷柔柔更是心頭震撼，“冷血方唐家”有兩大已歸隱多年的大敵，壹是“劍狂五連環”，另壹就是“白家六絕人”，而白無邊就是六絕人其中之壹了。
　　她常聽爹娘說，千萬不能纏上白家中人，否則必然惹來禍患無窮，師祖“劍仙”之死也就因為擺脫不了“白家”。
　　說時遲那時快，白無邊已抱起了唐芙，淫笑道：“來吧，我這跛腳的是次貨，但相信還是處子，前輩較喜歡沒瑕疵的妞兒，用她來換妳身旁的貨色，就這樣決定吧！”
　　莫問轉過頭望向老娘，只見她竟然壹樣的嘻笑不已，絕對沒有半分因為老伴好色貪愛他人而發怒。
　　而盛怒的孩子苦海卻是木無表情，看來他對色欲是半點興趣也沒有，唯壹嗜好就是殺人、血腥。
　　白無邊走上前來，嚇得已冷汗直冒的冷柔柔當下拐了半個圈，躲到莫問身後，怕得要死。
　　白無邊笑道：“哈……，好有趣呀，看來妳的娃兒相當恐懼，說不定壹會後在床上還會奮力掙紮，嗯，很好，那就給我更大的刺激，樂啊樂啊，果然是難得貨色莫問忽然喝道：
　　“不，我怎知前輩手上的娃兒是甚麽質素呢！是個處子當然值得，但……看她默然不語，又傻又笨，甚至還有可能是個啞巴，玩起上來無聲沒息，悶死了！”
　　逼得莫問難以退避，只好胡亂找些借口來抵擋壹陣便是，但莫問的話卻又壹再傷害了啞口無言的唐芙。
　　白無邊笑道：“對……，該讓她說句話來驗明正身，這半點不難。”壹指解開唐芙啞穴，但她卻依然沒有張口。
　　白無邊道：“我父子倆先殺盡妳們殺不了的大班鏢師，但卻不見壹雙妞兒，幸而我懂得壹個時辰後再回去探視，果然尋得這唐家的第二代千金唐芙，用來換妳的村姑，便宜妳了。”
　　莫問敷衍地道：“這個當然，這個當然！”
　　莫問假意走上前來，突然拉扯開唐芙的衣襟，好像要偷窺她胸脯似的，登時嚇得唐芙嘩然大叫。
　　唐芙怒道：“賤人，妳幹甚麽！”
　　莫問笑道：“幹甚麽？呵……，就是以冰冰來交換妳，誰跟了我，誰便能離開這屋子，隨我離去，明白了麽？”
　　話中有意，正好表示誰人跟住莫問便不用留下來被白無邊淩辱，較為頭腦清醒的唐芙，當下撲向莫問懷中，說道：“哎呦！公子怎麽愈看愈有魅力，教我壹見鐘情，快，帶我走吧！”
　　已是驚弓之鳥的的冷柔柔當下著急不已，憤然喝道：“不……，妳……還是回白無邊大爺的身旁吧，我……好愛我的九哥哥，妳別打擾。”
　　唐芙喝道：“別跟我爭好嗎？是白無邊喜歡妳啊，因為妳太完美了，這壹回是我爭輸，才輪到我靠向九哥哥，妳爭來也沒用！”
　　冷柔柔也毫不示弱，喝道：“放屁，要是咱們不出現，妳不壹樣要陪白無邊嗎？”
　　唐芙道：“妳真的好煩，別浪費力氣好了，否則壹會兒在床上連掙紮的力氣也沒有啊！”
　　冷柔柔道：“好啊，好啊，原來妳如此對我，枉我還待妳如妹妹壹樣，好討厭！”
　　唐芙道：“甚麽妹妹不妹妹，姊姊會常常奚落我跛腳麽？”
　　冷柔柔道：“那……只不過是說笑吧！”
　　唐笑道：“要是妳也跛腳，妳會喜歡這些笑話麽？”
　　愈吵愈烈，憑著雙方的對話，不太聰明的白無邊與白苦海，竟也發現了內裏好像有些文章。
　　怎麽壹雙妞兒活像十分熟落，竟互相以姊妹相稱呢？
　　此時莫問好像怕得要死般，不住在退，退至壹旁，突然白無邊醒悟道：“對了，是唐芙的姊姊，難道妳就是那冷柔柔？”
　　不住在搖頭的冷柔柔好想說謊，但她的嘴巴卻說不出半句話來，充滿貪婪的白無邊眼睛，已發出極欲吞掉她的欲焰來。
　　“對了，壹個是唐芙，另壹個是冷柔柔。”說這旬話的是莫問，他笑嘻嘻的告訴了白氏父子真情。
　　白無邊、白苦海頓時把所有註意力都集中在莫問身上，因為他在說出謎底之時，兩位女孩子都高喊驚呼，雀躍萬分。
　　為甚麽呢？原來莫問看見形勢不利，絕不可能同時帶走唐芙、冷柔柔二人，便把心壹橫來個圍魏救趙。
　　他不住後退，突然挨近老娘，右手壹扣便扣住了她咽喉，左手亦同時封了她大穴，令對方動彈不得。
　　莫問笑道：“讓咱們離去，老娘就作為……。”
　　話未說完，但也不必再說下去了，因為老娘作為甚麽也不再重要，她已經是壹個死老娘。
　　白無邊突然隔空壹拳轟出，把老娘的臉打得變形凹人，五官全走了樣，臉上能看見的就只是血。
　　白無邊笑道：“女人如衣服，放心，換過新的有新鮮感，妳不殺便由我來殺好了。”
　　莫問手上的人質頓然落空，失去生命的老娘緩緩滑下，跌倒地上，這意料之外的變化，令莫問茫然失措。
　　白無邊冷冷笑道：“孩子，我就把這傷重氣虛的廢物交給妳，我則負責跟兩位‘冷血方唐家’的第二代姐兒上床，指導她們如何暢樂痛玩，妳殺了他之後便進房來欣賞壹下爹的能耐吧！”
　　向前踏上壹步，唐芙、冷柔柔怕得要死，只好跳開閃避，可是白無邊竟停住了腳步，沒有再追上來了。
　　為甚麽呢？難道又改變主意，要先殺莫問？
　　白無邊竟收斂起原先的淫笑，冷冷道：“苦海，有朋友到訪！”
　　苦海愕然道：“爹……，就在門外？”
　　白無邊點了點頭，苦海握緊拳頭，腳壹踏地，內力便驟然提升，壹張臉變得紫紅腫脹，打出拳勁直破大門。
　　鮮血迸噴，淒厲血光泰現……！
　　苦海如斷線風箏向後倒飛，更可怕的是他壹條胳臂，在飛退的同時竟然裂碎。
　　壹塊壹塊的裂碎成千百段，骨肉都炸開，右臂自肩膊以下完全失去，極度可怕！
　　大門也同時粉碎，壹個人影出現，教冷柔柔也呆住了，來人壹派玉樹臨風，年輕又充滿朝氣，長發直落腳跟，英氣凜然，教任何異性都要為他傾倒。他便是大美人日思夜夢的‘方家’方失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