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同劍神兵鞘

　　劍動，意動，隨心而動。
　　心意，來自壹腔怒火。
　　怒火，來自侮辱——小白最敬重又最愛的耶律夢香公主。
　　貴為中土帝王的小白，已多番被天夭戲弄，令他墮進迷惘困惑之中。天夭不識好歹，竟敢壹再出言侮辱小白平生最愛的妻子，當下教他怒火中燒，再也難以饒恕小白怒道：“妳將要為這番話付上好大代價！”
　　壹切事情都已清楚明白，只是依據天夭篤信的“骨相”學，小白要延續自身福運，同樣也不能殺掉眼前“殺相相連”的天夭。
　　不能殺，卻可以“困”，小白就是要令天夭明白，“天牢”才是他永永遠遠的居所，別再妄想重見天日！
　　惟是這壹戰可以如此順利取勝嗎？那種鮮有的恐懼感覺，依然未有自小白心中消失。
　　這戰的結果，就連小白也未能掌握，他，絕對沒有百分百信心能挫敗大師伯天夭。
　　但有壹點他非常清楚的，是眼前大敵壹直給著自己壹種強烈的壓迫感。從前，與無數的高手交戰，每壹回都能刺激小白不斷提升殺力，使他遇強愈強，今日小白已貴為最尊貴的帝王，還可以跟從前壹樣，不計壹切的去拼死嗎？
　　“赤龍”，小白最信任的夥伴，兩者早已心靈相扣，合而為壹，殺敗過無數強者，嗆然出鞘，劍光暴射。
　　來吧，“赤龍”，助我殺敗這老家夥！
　　劍，已出鞘，綻放萬丈光芒，耀射四周。
　　天夭驟見“赤龍”劍芒，不禁欣然地贊嘆道：“好！好！‘赤龍’果真是不世神兵。”
　　小白答道：“敗於‘神兵’之下，無憾了吧！”
　　天夭道：“可惜卻跟了個無能主人，如此好劍，早就應該握我手中，妳這小子根本配不上‘赤龍’。”
　　小白道：“好，那就以妳的死來證明朕跟‘赤龍’是天衣無縫的匹配好了！”
　　說罷，小白縱身躍前，恍似猛虎撲兔，直噬向天夭。
　　澎湃的氣勢，透射四周。小白的怒意，已不能再控制。
　　那怒意，已沖昏小白的頭腦，使他失卻了壹貫的冷靜，只欲狠狠痛斬怒殺，以消心頭之恨。
　　如此妄亂出招，只會為攻擊者自己帶來傷害，更且可能是難以挽救的嚴重傷害全沒招式可言狂怒劈斬，天夭照單全收，不閃不避，任由神兵破體，只雙目瞪視著小白。
　　連環劈斬，天夭依然沒有還擊之意，護身罡氣令身體絲毫無損，冷冷笑道：“好師侄，妳著實教老夫太失望，這些年來，‘赤龍’真的被糟塌了！”
　　囂張的話，小白聽在耳裏，不禁怒在心頭。
　　愈憤怒，所劈斬的勁力便愈強，愈強也就愈散亂，完全控制不了節奏，人劍未能合壹，又怎能殺敗大敵？
　　此刻的小白，已完全陷於憤怒之中，甚麽人劍合壹、勝戰謀略，全拋諸腦後。
　　斬殺不了天夭，那種難以形容的恐懼感便更加膨脹，攻擊招式也就更顯淩亂。
　　猶如鋼鐵壹般的肌肉，全沒被“赤龍”破傷，不論小白如何痛擊，天夭也絲毫無損，仍然只是盯著小白，仿佛在恥笑他的無聊、幼稚。
　　享受著小白的攻擊，過了壹陣子，天夭看來已顯得有點不耐煩，該是“答謝”好師侄的時候了。
　　壹陣凜例勁風條忽刮向小白面龐，吹起四周沙石。
　　勁風來自天夭的拳，直打小白肚腹，隨著沙石猛地震開。
　　拳勁懷著旋力，逼得小白節節退開，幾個起落，才可盡卸勁力，勉強回落地上可是天夭的攻勢，根本沒給小白任何喘息機會，急步沖前，箭矢般直射向小白劍光驟現，小白回身擋格，或斬或劈，劍勢猝烈淩厲，震裂氣墻，下潛破斬。
　　小白滿腹狐疑，只因天夭所使的劍招，自己全都很熟悉。
　　對了，是小白的劍招，天夭竟以小白的劍招還施其身。
　　殺力且在小白之上，橫手劈斬，擴闊運勁空間。天夭的攻擊，已令小白身上出現無數傷痕。
　　天夭笑道：“小子，好差勁呢！想不到中土第壹武者，招式竟然未臻完美，就讓我來示範給妳看看吧！”
　　連綿不絕的殺招，教小白猝不及防，身上衣衫破碎，飛散半空，血如泉水般湧出。
　　痛，撕心裂肺。但小白沒有理會，只因眼前另壹件意想不到的事情教他更感愕然。
　　愕然的，是天夭的劍，壹把小白似曾相識的劍。
　　每壹位用劍者，都必然與劍有所感應，天夭的劍，給了小白壹種好獨特的感覺，好似“赤龍”壹般，心靈相應。
　　“他”，究竟是“誰”？
　　已被因於“天牢”四十多年，天夭怎會擁有壹把酷似“赤龍”的神兵，“他”，到底從何而來？
　　但天夭的劍招，實在太快，小白根本未能仔細看清楚“他”，故所以壹時分辨不了是甚麽神兵。
　　天夭道：“甚麽天下第壹人，我天夭現身，就只有我才是天下第壹人，小子，妳給我靠邊站。”
　　說罷，天夭提劍退開，壹手擲出神兵，不住旋動，橫掠小白，卷起四周沙石。
　　神兵兀自依著某種軌述飛來，不偏不移，旋斬接近小白，卷起的沙石漩渦亦如有生命壹般跟隨在後。
　　小白見狀，當下急步先退。只是神兵速度比其退步更快，如惡浪吞天般直掩其面龐。
　　殺招已至眼前，迫不得已小白提劍擋格。
　　“當！”的壹聲巨響，兩劍星火交逆，光芒四射。
　　劍芒之中，顯見紅光，是血，來自小白身上的血。
　　勁力太強，小白單手提劍擋格，“赤龍”雖沒脫手，但右手虎口卻已爆裂，不住澗血。
　　如此急勁的殺招，看來要用雙手握劍才可抵擋。
　　神兵仍在不停旋動，小白未及回身，殺招又已攻來。
　　小白這回以雙手舉劍挺擋，果然有效，挫減殺力，勉強擋住了奪命壹招。
　　忽然，身後又傳來天夭之聲，道：“中招了！”
　　甚麽？小白不是已抵擋了殺招嗎？怎可能又中招？
　　正當小白愕然之際，腰間“稟門穴”驟然傳來壹絲痛楚，小白，果真受殺招所傷。
　　原來神兵的攻勢，只是天夭誘敵之計，為使小白忙於應付神兵，腰背間疏於防範，天夭趁機向其作出攻擊。
　　短短的數招交手，小白接連受到重創，看來眼前的武尊天夭，確實是個絕強的對手。
　　小白就這樣敗下陣來嗎？
　　不，絕不可以，要是戰敗，自己便會被困“天牢”內，艱辛建立的皇朝，落入天夭手中，從此壹無所有。
　　小白心意已決，寧願死，也絕不能戰敗！
　　到了此刻，他依然未能想出破敵之法，優勢已失且身負重創，此戰，絕對不容樂觀。
　　壹陣又壹陣劇痛從腰間傳來，痛得小白汗水血水不住澗出，淒厲之色教人心寒眼見那“稟門穴”不住膨脹，無儔內勁壓迫在小白腰間，既無法抑制，又不能外泄。像是要炸碎小白五臟六腑似的，痛得他天昏地暗。
　　壹邊廂天夭的攻勢，卻沒有停下，神兵依然循著軌述劈斬過來，絕不容小白有喘息機會。
　　不住後退、不住擋格，氣血未調，蘊藏體內的勁力愈強，心脈散亂，血氣加速沸騰，傷勢更見加劇。
　　體內熱血如要蒸發壹樣，仿佛無數蜂針蟄在血管，弄得小白心神錯亂，思緒崩潰。
　　以神兵困擾敵人，藉破綻攻敵，達至引爆敵方體中內勁，炸碎內臟。
　　如此狠毒的殺招，卻竟然有個好動聽的名字——失魂碎夢劍天下”。
　　這絕招，乃是天夭於“天牢”四十年所創招數其中的壹式，如今便由小白來接這驚世駭俗的第壹回出擊。
　　幸得小白也絕非平庸之輩，急運氣調息，極力鎮壓著體內勁力，不容其爆發。
　　只見肚腹漸漸平復，看來好有功效。
　　氣息已調，小白要作出反擊，“赤龍”飛出，勢如狂風落葉，翻起四周無數沙石，直奪天夭。
　　沙石糾結，化成石龍，盤旋而轉，圍繞天夭舞動。
　　劍與百龍分隔，化招、擋格，分別攻向天夭與神兵，把兩者困裹其中，無從退避。
　　這壹招，小白過往從未施展過，是他參考了“百萬浩瀚劍陣”，演變而成的劍招，倉卒間揮出，卻蘊藏神效。
　　那正是皇者五式劍的最後壹招——“天下有血”。
　　小白這壹招真能挫敗夭夭嗎？
　　看來並不能，天夭舉起手中神兵，奇怪的事情驟然而生。
　　神兵如受號召壹般，甫壹高舉，石龍與“赤龍”立時殺氣全消，如同敗絮，屈服投降，靜靜繞著神兵旋動。
　　奇怪的事接踵而來，教小白百思不得其解，怎麽天夭的神兵竟能與“赤龍”相互感應，頃刻間化解了無儔殺力。
　　而更令小白疑惑的，是“天下有血”明明初現江湖，怎可能壹下子成了敗招，而且不能見血。
　　“哇！”的壹聲，小白高呼，“赤龍”重回小白手中，定神凝望，心中不住慨嘆。
　　“赤龍”，怎麽會在小白最需要他的時候產生這樣的畏怯，難道天夭真的如此可怕嗎？
　　昂首前望，天夭已站在“天牢”門前，單手執劍，按於背門，似乎不容小白知悉手中神兵究竟有何蹺蹊。
　　天夭道：“好差勁呢！妳還有甚麽殺招，壹並使出來吧！好不知所為啊！”
　　如此囂張跋雇，完全不把小白放在眼裏。
　　怒火，再次於心中燃起，小白絕不能敗，不論怎樣，必須戰勝，以鞏固自己信心以及壹切。
　　小白拋高“赤龍”，壹飛沖天，沒入黑暗穹蒼，九天長嘯，如壹道驚電破開長空，勢道猶似彩鳳飛龍，奇彩流輝，霞光瀲灩。
　　天夭擡頭仰望，見小白人如天神降世，“赤龍”金光漫天銳射，如雨灑落，見者無不嘩然震驚。
　　儼然是小白皇者五式劍的第四式——“無語問蒼天”。
　　金光灑遍“天牢”，令人無從迥避，更可怕的是劍光令人產生壹種淒然落寞的空虛感覺。
　　教人不自覺地傷懷、失望、沮喪、無奈，既想逃避劍光卻又無法抽身之際，劍已到，勢如破竹。
　　如此殺招，從來未嘗壹敗，小白好有信心，這壹式，必然可以令天夭敗下陣來。
　　殺招臨門，壹擊必殺之際，金光竟如潮水般疾湧退去，小白收招，不，不是收招，而是被破招。
　　天夭的神兵，已將“赤龍”擋開，為小白臉上添上壹道長長的傷痕，不住滲血敗了，連“無語問蒼天”，竟也被天夭輕易破解。
　　原來天夭壹直於金光中閃避，乘小白揮劍出招，形成空間，他迅即繞至小白跟前，作出反擊小白劍招本已揮灑流暢，出劍絕難予人占便宜，但想不到僅僅壹絲空隙，天夭便能窺準時機破殺。
　　光芒流射四竄，反震小白，傷痕幾度交疊。
　　“天牢”內塵土翻飛，地上裂開壹條深坑，確有浴血山河之勢。
　　金光漸退，雙目能視，不能置信的事情就擺在小白眼前，“赤龍”，竟已回鞘不，不是回鞘。是天夭替“赤龍”套回了劍鞋，金光退去，殺力化解，破了“無語問蒼天”。
　　天夭手中的神兵，原來竟是“赤龍”的劍鞋。
　　趁小白怒火中燒混亂劈斬之際，天夭執起“赤龍”劍輔，壹直以劍鞘跟“赤龍”抗戰、對殺。
　　難怪小白會感到天夭的神兵似曾相識，感覺猶如“赤龍”無異。
　　只因“他”，本就是“赤龍”的壹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