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有苦我自知

　　在“酒池”之內，壹身戰衣的伍窮帶著詭秘笑容，右手壹提，那失去頭顱的屍身便扔在名天命頭上，嚇得他立時呱呱大叫，大呼救命，不停向後逃去。
　　“酒池”內其他的俏麗艷姬，當然也都花容失色，驚呼狂叫，有些相擁抱頭痛哭、有些立時暈厥。
　　伍窮身後的“窮將”，個個都癡笑起來，頓時笑聲與呼叫聲此起彼落，造成壹個相當矛盾，卻又詭異的對比。
　　嚇傻的名天命眼望著站在自己面前的伍窮，雙手撥酒不停向後退去，只覺觸碰到艷姬的頭，便大力推開，壹推之下，卻被太輕的虛浮感覺嚇得縮手。
　　“媽啊，又是……個人頭！”對了，原來又是個血淋淋的人頭，唯壹不同的只是人頭屬於男性。
　　竭力定神，方才驚覺這個人頭原來是他帶來的十六個護衛之壹，在無聲無息中，竟都死得乾乾凈凈了！
　　那壹大堆的人頭，全被扯住頭發，握在雙手中。合共十個少年人，帶著冷酷如冰的臉容，竟然輕易便斬殺了十六高手。
　　“窮兇極惡十兄弟”的殺人本領太高強了，所以殺得並不太痛快，惟有依照伍窮命令，把名天命玩弄壹番以滿足變態快感。
　　壹個接著壹個，把手中人頭扔向已不停驚呼的名天命，無論他如何閃避，甚至走進艷姬堆中，呱呱慘叫，人頭依然扔在他身上，甚至撞向他的頭頂，撞個頭崩額裂。
　　忽地頭上壹濕，原來是撞爆了頭頂上那個剛扔來的頭顱，跌出了兩顆眼珠，掉在名天命的額上，再慢慢滑過眼睛，掉到嘴角，那些留在臉上的液體，是血還是淚？
　　“眼睛……是眼睛，哇！”幾近怕得哭了出來的名天命，心頭只覺冷冷冰冰，大夥兒見他如此膿包，也都哈哈大笑起來。
　　從前也曾殺性頑強的名天命，自當上皇帝以後，早已荒廢武功，更寄情風花雪月，近來更迷上色欲，身體淘空，氣虛血虧，早已失去昔日威武殺性，變成弱不禁風的無能鼠輩。
　　加上眼前突然出現強敵伍窮，臉上帶著恐怖笑容，再三呼氣定神，方才勉強鎮定下來。
　　伍窮看著這從前不可壹世的二太子，如今在自己面前醜態百出，滿臉盡是不屑之色，對他極為鄙視。
　　四大“窮將”之壹的招尤刻意揶揄道：“死到臨頭了，能有壹大批艷姬陪葬，臭皇帝，妳總算不枉此生矣！”
　　壹言驚醒，名天命不停的顫抖，聲音也抖顫起來：“甚……麽？伍窮，妳……要殺朕？”
　　伍窮報以冷漠壹笑，也就等於肯定了招尤的話。
　　偷偷進入“劍京城”刺殺名天命，這就是芳心的戰法中最重要壹環，擒賊先殺皇，壹了百了。
　　芳心先放出消息，假意稱伍窮、四“窮將”、十兄弟都在“皇禦園”閉關，又不讓任何人打擾。
　　暗中伍窮等已帶領壹隊兵馬，連夜兼程，直殺往“劍京城”去。為避免被其他人識破，所有人都扮成農民壹般模樣，以蒙騙路上壹切眼目，直趨目的地“劍京城”。
　　“皇京城”芳心所作的壹切防守策，也都是為了兩大目的，壹是要混淆視聽，轉移名昌世目標，不讓他察覺有異，立即班師回京，把大好計劃打亂，變得好夢成空。
　　第二，是要真的盡量拖延，待伍窮殺了名天命後，再趕回來兩面夾攻，藉名天命之死來動搖敵人軍心，壹舉殲敵。
　　芳心妙計，把名天命玩弄在…掌之上，只是，實行上必須有伍窮，這才能天衣無縫。
　　伍窮再開腔，笑道：“妳既是福人，又大福大運，殺了妳後，原來從福人而引發的‘福緣’、‘福運’，也就壹掃而空，名昌世失去了福運大靠山，從此大禍降臨，也就死期到了！”
　　名天命雙目發呆，腦海中仿似甚麽驟然凝固，伍窮殺他是為了殺名昌世，把他原來應得的福運奪走，那他怎還有可能活下去，必死無疑，名天命不得不絕望了！
　　“敗刀”抽出鞘，閃出壹…難以形容的氣勢，刀光罩住名天命，要殺他實在稀松平常。
　　伍窮冷冷道：“朕給妳最大面子，妳是我刀下亡魂中唯壹的王者帝君，來吧，殺啊！”
　　壹刀斬下，名天命引頸而待，殺！
　　好快的壹刀，卻落空了！
　　名天命沒有死，他赤條條的站在伍窮身前，轉身壹看，救他的原來是“天武大將”萬骨枯，身旁還有壹名以竹笠蓋臉的高手相隨。
　　萬骨枯手持壹把大關刀，萬軍莫敵的萬骨枯，曾大破“異族”，坑殺十萬大敵，是“武國”多年來最出色的大將軍。
　　名昌世在離城之前，就把保護皇帝的重任交給他，果然，這委托幸不辱命。
　　伍窮、四“窮將”、十兄弟，要殺名天命，便必須先殺萬骨枯。伍窮又笑，他笑得更是痛快淋漓。
　　笑聲揚起，毛產的鐮刀劃出壹道火舌，烈火同時自體內以內勁燃燒，包裹全身。
　　而毛產原來的“鏈刀”，也有了變化，從前的彎曲狀態減少了，刀身更闊，這些都是伍窮為毛產帶來的“蛻變”提升。
　　已八十歲足、垂垂老矣的壹品大將萬骨枯，對武林中事了如指掌，他淡淡的說出了毛產手中的刀原來之名稱：“孕火破體刀。”
　　天啊，竟然是上代江湖中，曾叱咤壹時的“孕派”，呆產手中那柄與“橫刀奪愛”齊名的“孕火破體刀”。
　　當然，毛產手中是全新的刀，並非昔年神兵，這位原為“孕派”外戚旁支的後人，於先輩留下來的記錄中，發現了壹些有關早已失傳的“孕火破體刀”秘學，從此便埋首鉆研。
　　在毫無他人輔助之下，毛產這小子委實驚人，前後花了七年工夫，重新再仿照鑄造出來的“孕火刀”，其形失真，乍看起來就只像鐮刀。招式憑著零星紀錄，只能盡量從苦練中領悟。
　　在追隨伍窮後，伍窮得悉箇中壹切，便助毛產再鑄孕火刀，又貫入內力提升至可以揮出“孕火”的層次。
　　經多月來苦練，原來資質極高的毛產，已練成壹身不下當年呆產的“孕火破體刀”，面對萬骨枯也毫不示弱。
　　身形展動，化作旋轉烈火，急如電光疾掠，火勁狂舞，熊熊烈焰包圍住萬骨估。
　　萬骨枯處於熱勁核心，身旁四周火舌吞吐，無隙能覓，如困在壹張火網之中。
　　“孕火破體！”壹聲疾喝怒吼，已失傳多年的神功劈斬而下，萬骨枯以手中龍頭大刀迎上，欲以浩瀚內勁震散孕火，可惜，他估計錯誤了，孕火穿過護身氣勁，直鉆入其腹內。
　　只要能“種”下“孕火種”，“孕火破體”便成功了。只見萬骨枯的肚皮漸漸隆起，活像壹個快要生孩子的孕婦無異。
　　肚腹因孕火不斷燃脹，最後必然裂爆焚燃，破體而亡，這是毛產初次揮出如此成功殺著，內心喜悅盡現五官。
　　萬骨枯卻是處變不驚，龍頭大刀剖開腹下壹寸餘，急運內力泄出火勁，肚皮也就漸漸回復原狀。
　　在旁的招尤笑道：“哈……毛老弟，看來妳的內力火勁燃爆太慢了，未能及時炸爆敵人肚腹，這位老頭兒才能及時剖腹泄去火種，令老弟妳前功盡廢呢！”
　　難以置信的毛產，辛苦努力只換來壹剎那痛快，跟著立即又再冷卻，滿腔失意只能搖頭嘆息。
　　失意，當然有權沮喪、苦惱，惟是在戰場拼死的同時，就絕對沒有這權利，就是壹刻的失神，也可能因而命絕。
　　千鈞壹發雷霆殺力的龍頭大刀毫不遲疑殺來，只因為用刀的萬骨枯已八十歲了，他當然極有殺戰經驗，絕對懂得掌握稍縱即逝的良機，當毛產感到刀勁已破開了他的臉龐，痛楚才驚醒自己。
　　退，孕火刀擋，再退。
　　好可惜，萬骨枯的壹刀蓄勢已久，敵人愈退，他的殺力更是連綿不絕，刀勢已成，毛產已死定了。
　　“當”、“當”、“當”的三聲，來自三種兵刃，這及時而來的三聲化解了毛產的大難。
　　影劍在萬骨枯背後刺出的劍，巔瘋的小刀及招尤的“雜刀”，聯合起來挫減擋住殺力，毛產才勉強逃出生天。
　　以壹敵四，萬骨枯當然毫不怯懼，只是要又能同時護佐名天命，看來已是天方夜譚。
　　十兄弟慢慢向“酒池”靠攏，最擅於防守的十個少年人，最開心有機會殺人，畢竟沒有太多沾上血腥的機會。
　　萬骨枯提刀狂斬欲躍出去救，只可惜四“窮將”已非六個月前般武功粗糙，要敗壹人已非易事，何況四人聯手。
　　伍窮沒有註視萬骨枯，也不去看十兄弟與名天命，他在留意萬骨枯身後的那個神秘人。
　　完全看不清他的面目，但竹笠帽子之下，那種難以言喻的氣質，伍窮卻好像很是熟悉。
　　他可以肯定，這家夥必然是自己很認識、很相熟的人，“劍京城”內，還有誰會是具備勇武氣勢的強者？
　　甚至是比萬骨枯更強、更深藏不露，他，究竟是誰？
　　當十兄弟準備動手殺那哭了起來的名天命，竹笠壹動，人影晃動，白影疾閃，壹剎那間，十兄弟竟然都被踢中頭顱不同部位，爆出聲響，濺起血花，彈飛退開。
　　只是壹招雷電霹靂神腿，竟已傷了十兄弟？伍窮神馳目眩，心下暗暗納罕，暗自發毛，竟似是著魔中邪。
　　他簡直不敢相信，如此神腿，加上那散發出來的氣質，但這明明就是……
　　伍窮喃喃道：“苦－－來－－由！”
　　天啊，竹笠下的竟然會是應該仍困在“死蔭幽谷”內的道醫苦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