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朱不三神兵

　　“丸庭園”內，朱不三與桃子這對冤家，曾在這裏胡扯亂打，壹時桃子咬朱不三的耳朵，壹時又咬他的大鼻子，把泥沙塞進他褲子裏，搞來搞去，園內不斷傳來爆笑聲，好不快樂。
　　但自從天皇被殺，朱不三將那垂死的歌舞伎扶到天皇屍首身旁，讓歌舞伎能安詳的死在摯愛天皇的懷中後，往日的歡笑聲已不復再。
　　歌舞伎臨死前，為感謝朱不三的安排，把自己的神兵“風流”交給朱不三，便含笑而逝。
　　自此朱不三便擁有了“壹休七絕”的“風流”，而“丸庭園”內，昔日的嘻笑玩鬧，換來今天的心煩意亂。
　　朱不三搭上羽箭，挽起“風流”，勁力壹射。
　　中！
　　終於射中了箭靶……旁的壹棵大樹，氣道：“挑那媽叉雞雞，這是甚麽弓箭，總是射不中紅心的，又說是神弓，是神弓便應自動自覺射中紅心，幹嘛又要我浪費時間苦練‘風流’。”
　　再搭箭，挽弓，射。
　　皇天不負有心人，朱不三努力的射出十枝箭，總算也有壹、二枝能勉強射中箭靶上，紅心嘛？還有壹大段的距離。
　　桃子站在壹旁，看在眼裏，難掩內心忐忑不安，道：“相公，妳真的要參加‘富士神兵祭’？”
　　朱不三被“風流”弄得心煩氣躁，束手無策，壹時氣上心頭道：“娘子，為夫不是為了參加那什麽熱鬧的‘富士神兵祭’，又何苦挽著這不知所為的‘風流’射來射去，不如與妳壹起練‘朱氏賤格拳’，來得開開心心。”
　　桃子憂心不已，滿臉愁容，道：“相公，妳全然不懂運用神箭‘風流’，‘富士神兵祭’壹戰，豈不是送死？”
　　“橫豎要送死，不若由我先割下妳的豬頭、笨頭，來壹個痛快好了。”
　　他？
　　他擁有壹張雪白瓜子臉，柳眉彎彎，星目含愁，壹個美極的長發公子，比女兒家還俏上七分。
　　朱不三怒火中燒，喝道：“放屁，不凡聖子妳這卑鄙小人，少來此撒野，就讓妳作我的活動箭靶。”
　　不凡聖子壹身雪白長袍，衣飾華貴，長身玉立，氣宇軒昂的翩翩公子，卻是淫辱水晶晶的大魔頭。
　　朱小小發指皆裂，血筋暴現，恨不得將這最愛淫樂歡欲的不凡聖子碎屍萬段，以告慰愛妻水晶晶在天之靈。
　　不凡聖子冷笑道：“朱小小，妳的女人最初兩次，都獻奉給我不凡聖子，兩次的滋味都截然不同，她很滿足哩！”
　　朱小小雙目早已變成血紅，壹派視死如歸的決心，喝道：“妳這畜生，我壹定要殺了妳，就算殺不了妳，也要殺，殺！殺！殺！”
　　朱不三憤然道：“桃子，好好照顧著小小，這魔頭便讓為夫應付吧！”
　　二話不說，朱不三立即拔出十枝箭，全搭在神箭“風流”上，挽弓放箭，以內勁吐射。
　　壹箭十發，勁箭破空，直飛向不凡聖子。
　　勁箭如風，可惜不凡聖子手中的“無敵”更快。
　　驚虹壹閃，疾如風去如電，十箭全在不凡聖子十步前被斬斷，紛紛碎落在地上。
　　朱不三再拔十箭，但他的速度遠遠遜於不凡聖子，已被他飄然搶至身前。
　　不凡聖子神情自若，瀟灑揮動“無敵”。
　　只覺眼前壹晃，朱不三頓覺徹心徹肺的痛，挽弓的兩指已被“無敵”所斷。
　　兩指被斷，已無力挽弓，“無敵”乘時殺至。
　　刀光銳烈，三分瀟灑，七分驚艷，淩厲華光，纏掠朱不三四周，迥旋迅疾。
　　朱不三或蹲、或滾，狼狽不堪，險險避過致命壹刀。
　　桃子豆大的淚珠滾落臉頰，親眼目睹朱不三險成刀下亡魂，桃子頓感錐心的劇痛，泣不成聲道：“相公，快逃！快逃！”
　　朱不三沒命的逃離“無敵”的刀網，可是“無敵”如影隨形，緊逼不放，讓朱不三喘不過氣來，苦不堪言。
　　逃不出刀網，只好擋。
　　朱不三不作細想，舉起神兵“風流”截阻“無敵”刀勢。
　　兩大神兵相接，發出鏗鏘之聲，火花四散。
　　“砰！”
　　朱不三手中“風流”難擋“無敵”殺勢勁力，竟壹分為二，“壹休七絕”之壹的“風流”斷了。
　　急急運起內勁，吐散病毒，以敵不凡聖子。
　　可惜“無敵”刀勢未遏，不凡聖子以刀勁破割朱不三胸口。
　　病毒未能退敵，朱不三鼓脹的大肚子已被破開了壹道裂縫，濕漉漉的腸臟頓時暴露人前。
　　桃子驚見朱不三慘被壹刀破肚，身子已癱軟在地上，眼淚如斷線珍珠鏈子般，不斷墜下，把前襟也弄濕了。
　　“不會的！不會的！相公！相公！妳不要死！妳……不要……死！桃子……桃子……很愛……很愛……妳，妳……妳……不能死的……”
　　桃子努力睜開已被淚水模糊了的雙目，她要從不凡聖子手中搶回相公朱不三的屍首，不致被不凡聖子淩辱。
　　桃子以手背抹拭眼中淚珠，卻驚見朱不三站在身前，正努力苦練箭術，而朱小小也在不遠處磨刀霍霍。
　　相公？
　　他原來沒有死！
　　太好了！
　　原來全是壹場夢，只是壹場噩夢。
　　多可怕的壹場夢。
　　桃子以衣袖抹拭臉上因夢境而留下的淚痕，開心的傻笑起來。
　　這個可怕的夢，命桃子清楚明白令自己驚慌惶恐的原因，更加明白自己對相公朱不三已情根深種，鍾情於這矮小肥胖的朱不三，不能自拔。
　　以前自己的壹切心思意念，全是為了學武復仇，救出摯愛妹妹涼子，殺死那賤種江川十兵尉。
　　如今，令桃子牽腸掛肚、午夜夢迥常常擔驚受怕的，卻是眼前這粗鄙不堪的朱不三。
　　天意弄人，如此巧配姻緣，但心底桃子卻雀躍萬分，因為上天為她安排了壹個真心真意，對她壹往情深的朱不三，而她也隨著對朱不三的愈益了解，愈來愈愛上這矮胖子，壹代英雄。
　　“丸庭園”內，羽箭四散，有的射在大樹上，有的縱橫交錯的散落在地上，但箭靶上插著的羽箭卻寥蓼可數，更遑論射中紅心的羽箭。
　　“壹休七絕”之壹的神兵“風流”，連絕頂戰才歌舞伎也不能發揮它十足神效，最後也死在“風林火山”之下。
　　更遑論朱不三只能以短時間苦練“風流”，完全不能勁射“血箭”與“氣箭”兩大絕藝，就連最普通的羽箭也是射得七零八落，完全射不中目標。
　　如此實力，如何出戰“富士神兵祭”？如何能幫助小白爭勝奪帥印？豈不是天方夜譚，最終只有死路壹條？
　　“富士神兵祭”為東瀛武士最重視、最崇高的賽事，只有擁有神兵者才有資格參與。
　　比賽中，只能以神兵互相比拼，絕對不能以拳、腿功夫爭戰，違者會被取消參賽資格。
　　“富士神兵祭”中能取勝的，便為全國神兵武者之苜，享有武學最高的榮譽。
　　今年的“富士神兵祭”壹共有十多參賽者，除了“壹休七絕”外，還有“赤龍”、“無敵”，及神秘少年天恨的“刀”。
　　“壹休七絕”是壹休大師，綜合七十年來在不同年歲下，對武學修為的理解和感覺而鑄成的七項神兵。
　　“浮世繪”是壹休大師七十歲時的心血傑作，為江川藩國九大武將之壹、年已五十的宮本劍藏所擁有，自他握有此劍後，“浮世繪”已久未逢有能力抵擋的劍，劍並沒有劍鞘，握在心中能斬出迷幻色彩，是壹把十二尺長，好長好長的劍。
　　“武士道”，為天狗醜人所持，也是江川藩國九大武將之壹。據聞此刀除了鑄造它的壹休大師外，就只有天狗醜人壹人能知道它的外貌，因為此刀實在太快，迅如電閃，銳利無比，永遠沒有人能看清楚那奪命壹刀，看見的皆已是死人。
　　“五輪神”，是壹把從來沒有人知道它力量的神秘鐵鏈鐮刀，它與它的主人市松人形也是壹樣神秘，因為他倆從沒有殺過人，是神山八代四大將軍中的秘密武器。
　　“風流”，是壹休大師交給絕頂戰才歌舞伎的神兵，可惜她為了天皇，而戰死在“風林火山”之下，臨死前，更把“風流”送贈朱不三。
　　“病魔”朱不三本來就全無爭勝奪取神兵武者榮譽的機會，他為了朋友小白，雖然不能發揮“風流”的神效，也要壹戰“富士神兵祭”，希望能助小白壹臂之力，為他鏟除壹部分參賽者。
　　但是朱不三全然不擅長用神兵“風流”，如何能勝？故此他只是“富士神兵祭”中最弱的壹名參賽者。
　　“風林火山”，是壹面大旗，旗幟三邊皆鑲有鋼片，鋒銳如刀，本是壹休大師徒兒不動明王所擁有，他煞費苦心為了爭取“富士神兵祭”的第壹神兵高手榮譽，苦心設計“養人居”，可惜反被“江川藩國”的忍士刺客大胡子所敗，並奪去“風林火山”，成為另壹名參賽的高手。
　　“幕府”，為“江川藩國”九大武將之壹、持國天將軍的矛槍，他為了成為“富士神兵祭”的第壹神兵高手，苦苦鍛鏈，誓要奪得殊榮，壹鳴驚人，成為九大武將之首。
　　“貴族”，本屬於平安大人所有，後來平安大人被神山八代所殺，奪去他的陀螺，交給怨天太子，讓他能參加“富士神兵祭”，怨天太子武藝平凡，雖擁有神兵“貴族”，但他能否以短時間練成“貴族”秘技，奇兵突出？其間可有何不為人知的秘密？
　　“無敵”，壹癡老和尚壹共鑄造有三把刀－－“無量”、“無情”、“無敵”，壹把比壹把更出色。不凡聖子與小白壹戰中，慘被小白手中“赤龍”斬斷了“無量”並吞噬了“無情”，只剩下最出色的“無敵”。壹癡老和尚為求娶得女徒兒夕姬為妻，甘心把寶刀交予夕姬，而夕姬卻暗戀大師兄不凡聖子，最後“無敵”的主人便成為不凡聖子。不凡聖子乃刀中之神，運刀出神入化，配合神兵“無敵”更如虎添翼，他為了達成師父壹癡多年來的宿願，必須在“富士神兵祭”中取勝，讓壹癡成為東瀛鑄造神兵的第壹人。
　　天恨的“刀”，壹把被收藏起來的刀，用刀者天恨卻是壹個沒有隱藏恨意的浪人，他用刀既狠且絕，而且他為人冷酷，他曾揚言，要在“富士神兵祭”中斬斷“壹休七絕”，令壹休大師此生蒙羞。天恨背負著壹身的怨恨，他的責任只在殺人，殺那些自命不凡的人，而“刀”便是藏在他的代言人－－情缺的體內。
　　“赤龍”，是萬壽聖君贈送天人小白的壹把絕世神兵，它能感應主人的心思情緒，絕對是壹把王者之劍。小白參加“富士神兵祭”並不是貪求那天下第壹神兵高手的美譽，虛名在小白眼中只是過眼雲煙，不值壹哂，他只是在乎奪取攻擊“江川藩國”的兵權，帶領大軍出征迎敵，小白心裏明白，想要攻潰“江川藩國”，不能依靠其他兩人勢力，他只能靠自己，也只有小白能帶領大軍戰勝凱旋，讓進侵中土的龐大勢力，完全瓦解。
　　故此“富士神兵祭”中，小白、“赤龍”壹定要勝利。
　　好友小白要取得最後的勝利，“病魔”朱不三便義不容辭，為他開路，擊敗其餘高手，讓小白能輕易出線，保留實力。
　　小白、“赤龍”確能二合為壹，心意相通。
　　反觀朱不三與“風流”，二者格格不入，若要嬴得“富士神兵祭”，可說是千難萬難，情況就如大海撈針，機會絕無僅有，與其說參賽，不如說是送死，更來得貼切。
　　剛剛做完白日噩夢的桃子，正傻呆呆的想得出神，忽被朱不三的暴喝聲嚇得回過神來，目瞪口呆的望著朱不三的古怪行為。
　　朱不三怒不可遏，道：“他媽的，只是壹把廢柴爛弓，如何也不覺它是壹休大師的心血神兵。倒不如在‘富士神兵祭’中，偷偷的放壹個病毒屁，便大功告成，簡單快捷，甚麽‘氣箭’、‘血箭’？就讓朱某發射壹個‘毒屁箭’好了。”
　　心煩氣躁的朱不三，當他想到用“毒屁箭”的好辦法後，心情便立刻輕松起來，還作勢放屁拉弓，滾地放箭。
　　站在壹旁的桃子，感覺是哭笑不得，但她內心的憂慮，並沒有因為他的“好辦法”而減輕半點，心知朱不三此行險惡非常，兇多吉少。
　　本來在樹旁磨刀霍霍的朱小小，突然躍出怒吼，揮舞手上大刀，與日光相輝映，綻出萬點光華，直砍向朱不三的頭首。
　　朱不三沒有拔箭，他只以神弓“風流”擋截朱小小的大刀。
　　朱小小搶身攻招，貼近劈斬，任朱不三滾地飛躍，也逃不了朱小小的刀網，處處受制。
　　幸好神兵“風流”不易折斷，朱小小雖勁力無儔，也無損“風流”分毫，只是朱不三挽著不稱意的兵器，才會處處受制，左避右擋，狼狽不堪。
　　驀地，朱不三擲下“風流”，以掌發勁，截阻了朱小小的攻勢。
　　攻勢突然遏止，朱小小走向朱不三跟前，哀求道：“爹，求妳，讓我參與‘富士神兵祭’，我要出賽，我要親手殺死那賤種不凡聖子。”
　　朱不三哪會不明白兒子的心意，朱小小壹心為愛妻水晶晶報仇，痛苦失落已令他失去理智，縱是不敵也要力戰不凡聖子，至死方休。
　　這次代父出戰“富士神兵祭”，朱小小已視死如歸，能殺死那賤人不凡聖子固然理想，就算戰敗而死，也能為水晶晶盡最後壹點心意，到地府再續未了情緣。
　　朱不三笑道：“情癡傻小子，妳手中沒有神兵，如何能參加此賽？妳看，手中大刀壹折便斷，哪像神兵‘風流’，無堅不摧，不易折斷。”
　　朱不三說罷即壹手折斷朱小小佩刀，以作示範。
　　朱小小正欲開口，但被朱不三搶道：“妳想告訴我，可以借用我手上神兵出賽。好！妳接住！”
　　朱不三壹手把“風流”塞進朱小小手中，以腳挑起地上斷刀，壹氣呵成，快捷無比。
　　朱小小立即以“風流”攻向朱不三，要他清楚明白自己出賽的決心，以及他也具有實力出賽。
　　可惜朱小小未發壹招，朱不三以疾如風吹、快如電閃的速度，迅雷不及，斷刀已彈飛朱小小手中神兵，直抵他的胸前。
　　失去神兵，胸前受制，朱小小心知大勢已去，自己與爹爹的功力實在相差太遠，不禁黯然神傷。
　　朱不三怕了拍兒子的禿頭，嘆道：“雖然‘風流’在我手，不能運用自如，但總算也能拒擋妳十多招攻勢，反觀妳壹招也不能擋截，必也明白功力懸殊，我以‘風流’出戰‘富士神兵祭’，雖沒有制勝把握，但也能以深厚的內力自保，總比妳出賽送死的好。”
　　桃子擡起地上的“風流”，看著這對父子，本已平復的心情，又再澎湃洶湧，忐忑不安、憂心忡忡，正蠶食她軟弱的心靈。
　　“風流”如何能發揮它的威力哩？
　　相公能否平安無恙，凱旋而歸？
　　相公啊！妳壹定要回來，妳千萬不能死的。
　　桃子會壹直等妳，等妳回來。
　　桃子很愛妳的！
　　愛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