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夢兒的道理
刀劍笑新傳 by 劉定堅
2024-12-3 20:50
話,都說完了!
橫刀之後,小白、莫問,充滿睿智的影射、諷刺,確實思想要有好大力量,才能說得出來。
這個論據,有個比較簡單的統稱--道理。
並不是人人都懂得“道理”的內涵意思,只是,要把“道理”有層次、深入淺出的闐釋出來,令人既明白、又接受,就絕對比甚麽都更難上千倍、萬倍。
橫刀、小白、莫問都有各自的“道理”,餘下的夢兒,他又如何?誰也知道夢兒並不擅長於口舌之爭,但夢兒卻從來不願落在他人之後,不甘心當個平凡者,更不能接受莫問比他更強、更優越。
夢兒走到禦廚身前,以極其冰冷的語氣質問道:“離開前朝皇宮以後,妳有過失敗的經驗!”
猶如壹刀斬中了常吉的傷口,原來已康復的傷處,突然又再冒血,常吉竟然全身抖震起來!
夢兒沒有等常吉回話,也許他的表情已是最好的答案,多說無謂,重點盡在後頭。
夢兒道:“妳的臉色總帶著重重挫敗感,很明顯,離開皇宮以後,妳也曾用自己的大名作招徠,希望重整旗鼓,開壹間名聞遐邇的大酒樓,盡把從前的風光、榮耀再重攬。”
雖然常吉並沒有表態,但從他不停微微點頭,證實夢兒的說話絲毫沒錯。作為壹個曾經享盡贊譽、擁有風光日子的人,壹下子失去了壹切,平常人又怎能接受!
夢兒道:“只可惜,妳的理想大計與實際情況是兩碼子的事,在大市鎮、京城開大酒樓,並不單單是有廚藝便成,因此,妳失敗了,家敗散盡,只得淪落至此販賣‘五熱糊塗面’。”
夢兒大聲呼喝著說,食指指在低下頭的常吉額上。如同受了重傷的常吉,實在擡不起頭來,夢兒說得沒錯,他的確曾經徹底失敗過。
只有曾經徹底失敗過的人,雖自認力量猶在,但卻不敢輕易再向甚麽挑戰,委委屈屈瑟縮壹旁算了!
昂然而立的夢兒,對著壹直默然卻高傲的皇上皇狠狠的道:“要成功,唯壹的條件是勇於向任何艱巨困難挑戰,不能畏懼,心裏絕不能有壹個‘怕’字!怕,便甚麽也不能成功!”
“怕面對失敗,怕再被人從皇位轟下來,怕死、怕敵人,怕得逃到深山去隱居,坯!還有啥力量可言?甚麽爭霸稱雄,屁話而已,來吧!不怕死的,就拿出實力來,來跟我笑夢兒決壹生死。”
“實力,才是成功的最重要因素!”
夢兒的道理最清楚明白不過,他重視實力,惟擁有最強大實力的人,才可能稱王稱霸。
皇上皇不論現下的情況如何、不論懂得把握時機與否,他要證明自己是下壹代武林霸主,而且他相信,這壹天不會等太久,如今便顯露出實力來吧!
簡單、直接、實力,這就是夢兒的“道理”。
夢兒的挑戰就在眼前,從來倨傲囂張的皇上皇,他能不站起來接受挑戰麽?
跟隨橫刀苦練多年的皇上皇,已絕非吳下阿蒙,從眼神觀察,他對自己武學上的修為,具有百分之百的信心。
皇上皇能壓倒夢兒嗎?
答案是不能!
這個當然了,壹個沒有站起來迎戰的皇上皇,自然無法戰勝笑夢兒,他依然在獨自飲酒。
皇上皇拒絕了面對面的挑戰,沒有回話,也沒有任何解釋,夢兒只冷冷壹笑,便逕自離開“五熱糊塗面”店。
夢兒已為橫刀、皇上皇的再出現劃上句號,皇上皇縱有實力,也不敢面對夢兒的挑戰,恐懼、害怕在他的心靈上已植根,揮之不去,如此人物,又豈能屹立於武林?
夢兒離開,小白、莫問拜別橫刀後,也隨之踏出“五熱糊塗面”店。這裏看來已沒有甚麽值得再追尋的答案。
街道上異乎尋常的平靜,原來應該人來人往的巿集,如今眼前卻只有二、三十個村民,更奇怪的,是村民只是站在壹邊,並不走動。
默默站著的人,通常只有壹個最簡單的原因--等。
“他們在等三哩外的壹隊兵馬到來!”小白先知先覺地說出他耳朵“聽”到的聲音,相比莫問,始終還是小白的功力最高。
莫問笑道:“名昌世不可能這樣沖動,先出擊撲殺啊?這隊敵人的兵馬並不是沖著我們而來。”
即將出現的兵馬,究竟是為誰而來?
“皇上皇,妳這小子給我滾出來!”猛然壹聲呼喝,答案來了,敵人是要來取皇上皇的首級。
沙土飛揚,從馬蹄急疾聲之下,壹臉跳動的肌肉出現於小白三人眼前,來者身後還有三十弟子兵。
垂垂老矣的壹流高手,內力、定力已深厚無比,此刻卻竟然被挑夫得皮肉抖余震,這次真的被激怒了!
余震道:“妳妳妳,殺……了我家上下……十十八口口口?”
仍在酒樓內自斟自飲的皇上皇,壹點兒訝異也沒有,活像殺人壹家十八口,只是好平常的事。
余震道:“殺殺殺妳之……前,我我只……想想知……原因因?”
喝完了最後的壹碗酒,確定了酒壇已是空空如也,傲慢得眼望向天的皇上皇,方才願意站起來,走出酒樓,面對壹大群專程來報仇雪恨的敵人。
皇上皇叱喝道:“老頭兒,妳今年多大了?”
余震激怒難平,已欲動手先誅仇人,只是皇上皇身後,仍在飲酒的,他認得,是昔年三大盜帥之壹的橫刀。
余震有百分之百的信心殺皇上皇,只是對橫刀,他卻連半分信心也沒有,故此必須小心謹慎。
何況,在他面前還有小白、莫問、夢兒。惟是血海深仇實在不能不報,今天壹定要有個了斷。
人在震,掌在震,殺意在震……!
“他奶奶的熊,妳壹聲不出,呆站如朽木要放屁嗎?我在問妳啊!老頭兒,妳他媽的今年多大了?”似是得勢不饒人的皇上皇,狂吼壹聲,又是食指篤前,罵得青筋暴現。
余震沒有被嚇怕,只是心頭更氣,但很快他便收斂內定,淡淡道:“老夫今年八十有七,當妳爺爺綽綽有餘。”
皇上皇踏步向前,哈哈大笑起來:“八十有七,哈……真的愈老愈笨愈該死,活了好好的八十七個年頭,剩下時日本已不多,竟不好好去把握,卻來白白送死,他奶奶的臭笨頭!”
原來,這就是問題的答案。
皇上皇再走向前,已離開余震只有八步,眼目依然仰高望上,對余震這老前輩壹點也不尊重。
“我來給妳說個明白,我原本只是要去妳家斬下妳的人頭,怎知抵達閣下府第後,壹說出要殺妳,便有十八個人在笑,笑得刺耳討厭,為了令笑聲消失,最快方法便是割下十八個人頭。果然,十八個人頭落地,咚咚咚……笑聲也立即消失了。”
說時,皇上皇的頭稍稍向下,只因為他要余震看清楚他的殺戮意態,更要把壹口又壹口的氣打在對方臉上。
余震道:“妳很想殺我?”
皇上皇道:“不!”
余震道:“不想殺我為何偏來殺我?”
皇上皇道:“妳家最近、最方便,殺妳簡單壹點。”
余震道:“只因為方便,妳便來殺我?”
皇上皇道:“這個理由已足夠。”
余震道:“我跟妳原來無仇無冤。”
皇上皇道:“但我需要證明給小白、莫問,其是是夢兒看,我的殺力,絕對最強。”
余震道:“妳便利用我,來當這個證明?”
皇上皇道:“妳不應住得這麽近,要是余律令或刀鋒冷住得更近,我便會先殺他們。”
全身每壹寸肌肉都在震動,很明顯余震已盛怒難當,他憤怒到極點,把全身功力匯聚,決意傾力壹擊。
“吼!”
壹聲暴喝,余震同時轟出壹掌,是排山倒海、拼死的壹掌,足以震破天地,震碎敵人的每壹寸肌肉、骨頭、皮膚。
震掌同時碰上了壹掌,皇上皇的壹掌,簡簡單單的壹掌,迎上震怒萬分的震余震沒有被轟退,皇上皇也半步不退。
十指糾纏在壹起,不同的,是二人的五指,形態上已有分別,皇上皇的五指壓在余震五指上,對方的五指都凹陷了,好明顯,凹陷的原因是骨碎肉裂。
余震沒有退,但殺敵復仇的信心已大大減退,如此的信心挫退,讓敵人看在眼裏,會有啥後果?
余震當然明白,因此他立即向後躍退,逃!
老江湖,小小挫折當然難不倒他,余震退得好快,快得連他自己也預計不到。
他已死了壹家十八口,男丁就只剩下他壹人,要繼承余氏香燈,要有後,便不能死去,八十七歲再生孩子,雖然困難壹點,但總算有個機會。
有機會便要逃,逃上馬,馬上跑。
快馬揚鞭,立即飛馳離去,離開這危險的地方。
皇上皇沒有追,他逕自轉身,回到“五熱糊塗面”店去繼續飲酒,飲他愛飲的老酒。
跟隨余震同來的三十兵馬,卻竟然沒有壹個跟他撤走,只是定睛看著他壹人上馬逃去。
但,余震能夠逃掉嗎?
他壹定逃不遠。
果然,快馬飛奔了數步,余震便倒了下來,當余震自己也不明所以時,皇上皇拋出了他手上抓著的頭顱。
余震的頭顱,那馬上的余震身體所欠缺的頭顱。
大家都看得好清楚,除了余震壹人看不見,其他人都見到,那名頌壹時的“奪愛”刀,在皇上皇手中壹揮,白光閃過的壹剎那,余震轉身正要奔逃,但頭顱卻與身體分了家。
只是輕輕的壹刀,皇上皇便了結余震。
皇上皇仍在自傲不凡的喝酒,先前的壹戰,全不放在心裏,仿佛敵人實在太差勁,沒啥好提。
殺得乾凈俐落,殺得爽快。
這壹刀,並不單是殺給小白、莫問、夢兒三人看,還要殺給余震帶來的三十兵馬看。
小白道:“從此以後,在名昌世的陣營,大家都會很清楚,有壹個人,他姓皇,名上皇,絕對不能小覷。”
夢兒輕輕點頭認同,壹邊細心追憶先前那壹刀,那快若電閃的壹刀,要是斬在自己脖子上,避得了嗎?
剛才若然皇上皇接受挑戰,自己要多少回合才能殺敗對方?如何才能壓下他的刀法?
在小白腦海中,卻又是另壹些問題。
莫問道:“爹好愁苦。”
小白道:“值得苦惱!”
莫問道:“刀法好奇怪。”
小白道:“竟然不是大師兄橫刀的刀法。”
莫問道:“但要點並不在此。”
小白道:“怎可能此刀法又比大師兄的任何壹式刀法更強?”
莫問道:“不可能是橫刀自我苦練脫胎而成的新招,刀路完全不同,根本毫無關系,唯壹可能,是皇上皇的自創刀招!”
小白、莫問相互笑了笑,跟著便大笑起來,笑聲中充滿佩服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