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燈判官

沙拉古斯

歷史軍事

罰惡司裏,壹群惡人正在憤怒控訴壹名判官。   惡人甲壹臉冤屈:“我是個老實人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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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陰陽傀儡

掌燈判官 by 沙拉古斯

2023-12-10 18:15

  徐誌穹早就知道地上趴著的,不是屈金山的屍體。
  那具屍體頭上沒有犄角,而屈金山頭上的犄角在壹寸左右,除非是判官殺了屈金山,否則沒有人能摘走他的犄角。
  但是判官不會殺了屈金山,屈金山的犄角不到兩寸,罪業不足,判官殺了他,會遭到處罰。
  但徐誌穹沒想到的是,地上趴著的根本不是屍體。
  他更沒想到,屈金山是陰陽修者。
  童青秋也是陰陽修者,徐誌穹見過童青秋做的假人,那東西在夜裏勉強看得過去,稍微看仔細些就能看出破綻。
  但趴在地上的屍體毫無破綻,就連流出的鮮血和腦漿都帶著腥味。
  看到屈金山來到眾人面前,眾人瞠目結舌,壹名吏部官員忍不住喊了出來:“這是人,還是鬼呀!”
  屈金山冷笑壹聲,看著仆人範寶才道:“妳說我是人是鬼?”
  範寶才趕緊躲到周開榮身後,顫巍巍道:“我不知,不,不知,妳是妖人吧……”
  屈金山點頭道:“是,我是那打不死的妖人!”
  武栩也笑了,徐誌穹打著燈籠,欣賞著眾人的表情。
  吏部的官員們,此刻的表情就像便秘了壹樣,有壹種說不出的痛苦和尷尬。
  他們剛才義憤填膺,恨不得用唾沫星子淹死掌燈衙門。
  如今唾沫星子還在嘴邊掛著,他們卻不知該說些什麽。
  “這,這,可是,奇怪,當真奇了怪了……”
  “到,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眾人看著周開榮,從表情來看,周開榮的便秘最嚴重。
  是他設計陷害屈金山,沒想到屈金山還活著。
  這就意味著他所作的壹切要穿幫了。
  襲擊提燈郎是死罪,不管是官還是民,只要罪證坐實,都難逃壹死。
  命懸壹線的周開榮突然回過身,對範寶才道:“妳是不是中了他妖術?”
  範寶才也夠機靈,只楞了片刻,隨即拼命點頭道:“是,我是中了他妖術。”
  周開榮接著說引導:“這個妖人讓妳帶他來後院,當著妳面殺了翠玲,確否?”
  範寶才連續點頭道:“千真萬確,這是小人親眼所見!”
  周開榮又道:“護院方老五撞見了這妖人,憤而將他打殺,沒想到這妖人用了妖術,方老五實則打殺了壹具屍體,確否?”
  “是!是!”範寶才向搗蒜壹般點頭,“老爺說的是,我就是被這妖人給騙了!”
  徐誌穹暗挑中指,對周開榮欽佩不已。
  事實證明,只要臉皮夠厚,無論多離譜的事情都能給圓回來。
  這人罪業有多長?
  徐誌穹看不出來。
  他的修為應該在七品以上,超出了罪業之瞳的可視範疇。
  周開榮看著武栩道:“妳還有何話說?”
  他設計加害屈金山,目的有兩個。
  壹是給他侄兒報仇,如果離席如廁的不是屈金山,而是徐誌穹,那麽現在死的就是徐誌穹,他侄兒的仇也就報了。
  可沒想到徐誌穹壹晚上跟在武栩身邊,寸步不離。
  周開榮殺不了徐誌穹,但他沒有收手,他還有另壹個目的,用壹場命案栽贓掌燈衙門。
  作為掌燈衙門的執法者,提燈郎在吏部郎中府上,見色起意,行兇殺人,這番罪過足夠將武栩革職,鐘參也將受到牽連。
  雖然死的不是徐誌穹,多少有那麽點遺憾,但扳倒了武栩,掀翻了掌燈衙門,周開榮也算出了惡氣。
  等武栩革職之後,再也沒人護著徐誌穹,殺壹個小小白燈郎,卻如碾死壹只螞蟻。
  只是沒想到,被抓來當替死鬼的屈金山不是凡輩,不僅死裏逃生,還查明了事情的真相。
  周開榮的處境非常危險,他必須咬住壹點,是屈金山殺了婢女翠玲,只要這件事坐實,武栩就逃不開幹系。
  生死關頭,周開榮真有膽色,壹直看著武栩。
  武栩也看著周開榮,就像看著壹頭在開水裏掙紮的豬。
  他好歹也是個五品官,怎麽壹點眼力都沒有。
  到了這個時候還想反咬武栩,他咬得著嗎?
  武栩問道:“既然是妳家護院打殺了我部下提燈郎,那這個叫方老五的護院如今身在何處?”
  周開榮指著屈金山喝道:“這該問妳!妳個無恥妖人!妳怕事情敗露,卻殺了方老五滅口!”
  屈金山放聲笑道:“這卻冤枉我了,方老五還活著,我現在就帶妳們去見他。”
  “妳胡說!”範寶才喊道,“哪有什麽,哪有,哪有那麽好找……”
  範寶才聲音越來越小,他受了驚嚇,情緒不太穩定,剛才不慎說冒了詞。
  他想說哪有什麽方老五。
  徐誌穹也懷疑周開榮府上根本沒有方老五這個人!
  可屈金山說有,還知道這人在什麽地方。
  “諸位,且隨我來!”屈金山帶著眾人來到了前院,走到了茅廁門前,對仆人範寶才道,“方老五就在裏邊,妳去把他請出來吧!”
  範寶才臉色慘白,連連搖頭道:“我,我不去……”
  屈金山故作驚訝:“不就是個茅廁嗎?妳怕什麽?”
  “不,不,不去,就是不去……”
  武栩對屈金山道:“看來這仆人被妳嚇怕了,連個茅廁都不敢去,周郎中,妳敢去麽?”
  周開榮唇腮抖動,他快繃不住了:“我,我去茅廁作甚?”
  武栩笑道:“去找妳家護院呀,妳不說他是忠仆麽?不說要把他當家人看待麽?”
  武栩言罷,壹腳踹開了茅廁,屈金山在旁邊的花叢裏輕輕踢了壹腳。
  這壹腳看似隨意,實則精準的觸動了機關。
  茅廁房梁之上,壹把兩尺多長的鐵杵猛然墜下,倒懸於茅坑之上。
  如果此時有人蹲坑,蹲的靠前壹點,後腦會被洞穿,蹲的靠後壹點,頭頂會被洞穿。
  假人“屈金山”當時低頭站著,因此也被穿了後腦勺。
  鐵杵尖端,血跡未幹,是假“屈金山”的血。
  屈金山指著仆人範寶才道:“這廝帶我來了這間茅廁,我壹進來就覺得有些異樣,這茅廁墻厚,頗有工法,只是尋常人看不出來,
  待我關上門,便聽墻壁之中有機關響動,多虧老夫眼疾手快,危急關頭把替身叫了出來,卻替老夫擋住了這壹劫!”
  說話間,屈金山拿出壹枚玉牌,在手中揉搓兩下,壹個和屈金山長得壹模壹樣的老者出現在了身旁。
  眾人連聲驚呼,屈金山笑道:“諸位莫驚,這不是人,是我用了多年的壹具陰陽傀儡。”
  這傀儡不知是什麽做的,無論質感還是觸感,都和真人無二。
  他把傀儡轉了過來,傀儡的後腦勺上還留著血窟窿,屈金山接著說道:“諸位且看仔細,這傷痕就是這枚鐵杵留下的,這枚鐵杵就是周家護院方老五!”
  眾人大驚失色,周開榮怒道:“老匹夫,休要含血噴人,這機關是妳裝上去的,妳有意誣陷本官!”
  屈金山笑道:“老夫絕無半句虛言,這機關看著素樸,但威力強大,手段隱蔽,想要布下這等機關,縱使五品的墨家高手,至少也須壹個時辰,諸位若是不信,可叫苦修工坊的人來驗驗。”
  周開榮道:“我不知這機關從何而來,範寶才,妳卻帶著這妖人來過前院茅廁嗎?”
  範寶才連忙回應:“我從未帶他來過前院茅廁,是他說要去後院的。”
  屈金山嘆口氣:“事已至此,又何必強辯?傀儡頭上的傷痕,與這鐵杵無異,鐵杵頭上的血跡,是我傀儡之中的墨水,這墨水是我特制的,找來陰陽司的人,壹驗便知。”
  周開榮道:“純屬扯謊,妳那傀儡明明倒在後院!”
  屈金山指著範寶才道:“這就要問他了,他觸發了機關,自以為殺了我,推開門,扛著那傀儡走了,殊不知我用遁形法躲在了茅廁裏。”
  範寶才跪地哭道:“老爺,他冤枉我,我從沒碰過什麽傀儡,我就是帶他去了後院!”
  屈金山道:“誌穹啊,扯開他衣衫看看!”
  徐誌穹上前要去脫範寶才的衣服,周開榮喝道:“妳算什麽人?好大膽子!敢在我家中動我家仆?”
  “周郎中,”武栩開口了,“依大宣律,望安京內,夜發命案,當由掌燈衙門處置,明燈所照之處,非妳家中,是我公堂,提燈郎緝捕之人,非妳家仆,乃是疑犯,妳若阻撓燈郎,今將妳與此賊同罪論處!”
  周開榮看了看武栩,沒再繼續對視,他低頭了。
  徐誌穹扯過範寶才,看了看他頭頂。
  他頭上的犄角不算短,有二寸麽?
  好像差不太多。
  有二寸也沒用,範寶才是扳倒周開榮的重要人證,這人暫時還殺不得。
  徐誌穹把範寶才帶到了屈金山面前,將他的衣裳扯了下來。
  在範寶才的肩膀上留下了壹大片“血跡”,屈金山道:“這也是我傀儡中的墨水,這墨水不沾衣衫,只沾皮肉,滲過衣衫,留在了他身上。”
  武栩看著周開榮,周開榮壹語不發。
  事情敗露了,敗露到了無可挽回的境地。
  屈金山接著說道:“妳扛著我的傀儡去了後院,從茅房旁邊的暗道裏拖出了壹具女屍,放在了傀儡身邊,我知道如何打開那暗道,要我帶妳去麽?”
  範寶才跪在地上抖成了壹團。
  武栩看著範寶才道:“襲殺提燈郎,妳知罪?”
  範寶才說不出話,只顧著向武栩磕頭。
  武栩又問道:“是誰指使妳這麽做的?說出來,或許還能留妳壹條生路。”
  範寶才還是說不出話,周開榮在旁道:“此事,皆是這惡仆所為,我概不知情。”
  這是周開榮最後壹招了,把壹切全都推在家仆身上。
  這招管用嗎?
  顯然不管用。
  只需要把範寶才帶回掌燈衙門,嚴加拷問,用不了壹個晚上,這廝會全盤招供。
  武栩對周開榮道:“我相信周郎中清白,犯人我這就帶走了。”
  徐誌穹拎起範寶才,正要帶他上路,忽聽有人道:“武千戶,請留步。”
  說話之人正是懷王世子梁玉明。
  梁玉明對武栩施禮道:“玉明眼拙,不辨忠奸,險些讓千戶被奸人所害。”
  武栩壹笑,沒有作聲,周開榮道:“世子何出此言?周某確實不知情……”
  “周開榮,妳好無恥!”梁玉明咬牙切齒,指著周開榮喝道,“妳說要與武千戶講和,卻用這等奸計陷害千戶,我自瞎了這雙眼睛,錯信了妳這奸賊!”
  “世子……”周開榮還想辯解。
  “住口!”梁玉明怒不可遏,“今日之事,我當為武千戶作證,妳有什麽話,且到公堂之上再說!”
  壹陣威壓再度襲來。
  又是霸道的九品技,龍怒之威。
  這技能也太霸格了,眾人紛紛低頭,徐誌穹也只能跟著低頭。
  他低頭還是比別人慢了壹點。
  就因為慢了這壹點,讓他看到了詭異壹幕。
  梁玉明從指甲彈出了壹點東西,不知道是什麽東西。
  這點東西,剛好落在了範寶才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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