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三章 是誰救走了梁孝恩？

　　徐誌穹透過神機眼，正看著靜絜齋雕樓裏的狀況。
　　他能看到洪俊誠，能看到洪俊誠面前那個模糊到看不出任何特征的身影。
　　從洪俊誠的唇形之中，徐誌穹得知眼前這個模糊的身影就是梁孝恩。
　　按照此前的推測，梁孝恩的魂魄被洪俊誠占據了，那麽眼前的梁孝恩就成了失去魂魄的元神。
　　這是徐誌穹第壹次看到元神，他很想多看看元神的特征，卻發現洪俊誠的狀況有些不對。
　　徐誌穹能感知到洪俊誠在戰鬥，但他卻看不到洪俊誠的對手，也不知道對方用什麽手段讓洪俊誠落了下風。
　　他只聽到了壹句話：“梁振瑞，妳想家了麽？”
　　聽到這句話，徐誌穹甚是驚喜，這句話的意義實在太重要了。
　　第壹，這句話印證了徐誌穹的推測，洪俊誠的真實身份的確是梁振瑞。
　　第二，這是他第壹次從神機眼中聽到聲音，以前只能靠唇形和意象之力推測雙方的談話內容，而今是清晰的聽到了聲音。
　　徐誌穹看了看手裏的石眼。
　　石眼沖著徐誌穹眨了兩下，帶著點頑皮，帶著點嫵媚。
　　這是什麽意思？
　　向我諂媚麽？
　　看上了我徐某人器宇非凡儀表堂堂，將來必有成神之資？
　　這卻沒道理，這是混沌的眼睛，本來就屬於真神，就算我有成神之資，它也犯不上向我諂媚。
　　貌似合理的解釋是，相處的時間久了，彼此之間生出了更多默契。
　　第三點，也是最重要的壹點，這句話透漏了洪俊誠的弱點。
　　洪俊誠在戰鬥後半段明顯落入下風，雖然徐誌穹不知道他具體經歷了什麽，但“妳想家了麽？”這句話對他打擊很大。
　　想家。
　　這就是洪俊誠的弱點？
　　此刻，洪俊誠站在房間中央，身體顫抖，虛汗直流。
　　他的氣機越發混亂，對戰局漸漸失去了控制。
　　而對方的意圖很明確，他並不打算和洪俊誠硬拼，只是想救走梁孝恩。
　　梁孝恩的元神突然從視野中消失，洪俊誠沒有追趕，他要穩定自己的狀態，還要防止對方偷襲。
　　大約過了五吸時間，洪俊誠平復了下來。
　　他雙手下垂，低著頭，默默佇立半響，身軀猛然抖戰了壹下。
　　徐誌穹壹驚，透過神機眼，他看到洪俊誠身體之中，有壹道虛幻的身影出現了。看不出五官，看不出任何身體特征，只有模糊的輪廓，帶著些許微弱的光芒。
　　這是元神，和梁孝恩元神的形態非常相似。
　　這是洪俊誠的元神？
　　洪俊誠的元神為什麽出竅了？
　　師父的壹句話突然回響在了耳畔。
　　氣機耗盡，會傷到元神，元神受損過重，日後極難復原。
　　又壹個新的關鍵詞對上了，力竭！
　　梁振瑞因氣機耗盡而死，他的元神有傷！
　　他後來附身初代神君，期間經歷了壹個過程，這個過程的時間不會太短，這導致了他的元神受了不可逆轉的傷害。
　　洪俊誠的元神有傷，所以並不穩定！
　　元神只閃爍了壹下，隨即回到了身軀之中。
　　洪俊誠似乎恢復了正常，歇息片刻，離開了雕樓。
　　洪俊誠的弱點是想家？
　　想家為什麽會成為弱點？
　　聽起來有些荒誕，可仔細想起來，卻解釋了洪俊誠壹些不合理的行為。
　　他喜歡中土的茶藝、香藝、花藝和畫藝（畫藝不是真懂，可能只是附庸風雅），他生於中土，長於中土，這是刻在他骨子裏的中土氣息。
　　但他不允許別人提起大宣的風俗，因為可能會勾起他對中土的壹些特殊的回憶。
　　徐誌穹推測了壹下，比如說提起花子節，他就會想起大宣的京城，想起京城，他就會想起皇宮，想起皇宮就會想起大宣的皇帝，想起皇帝，他就會想這皇位本來該是我的！
　　壹想起這件傷心事，洪俊誠就傷心欲絕，來到了失控的邊，然後元神出竅。
　　當然，這只是徐誌穹的推測，真實情況如何還有待考證。
　　有沒有可能這句“想家了”，和洪俊誠的特殊狀況沒有必然聯系？
　　有沒有可能是對方用了極其強悍的手段，撼動了洪俊誠的元神？
　　徐誌穹苦思良久，突然想起了壹件事。
　　這句想家了，和洪俊誠的關系尚且未知。
　　但那句“梁振瑞”和洪俊誠的弱點壹定有必然聯系！
　　他想起了洪俊誠繼位之後，那次奇怪的避諱之舉。
　　洪俊誠，原本叫做洪振誠。
　　新君登基，避諱是非常正常的事情，按照常理，應該所有兄弟全都把名字改掉，把“振”字避開。
　　可洪振誠卻選擇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洪俊誠。
　　此前徐誌穹想不明白原因，而今似乎明白了壹些。
　　因為洪振誠中有個振字，這和他原本的名字梁振瑞重復了。
　　他不想聽別人提起自己原本的名字，壹個字都不想聽別人提起。
　　難道只有這壹個弱點麽？
　　這壹個弱點會導致他元神出竅麽？
　　無論如何，名字肯定是他的弱點，對中土的記憶，也很可能是他的弱點！
　　只要掌握了洪俊誠的弱點，下次和洪俊誠交手，就有戰勝他的把握。
　　當然，這要等到合適的時機。
　　收了洪俊誠，並不是最終的目的，最終的目的，是讓千乘人像人壹樣活著。
　　先去袁成鋒的據點搜羅些好東西，能多得到些信息最好，能找到些法器也好，能賺些銀子也不錯，決戰的日子就快到了，必須做好準備。
　　再觀察壹下洪俊誠的後續，看他這次受傷之後會受到多大的影響。
　　徐誌穹再次向石眼註入意象之力，把視角切換到了洪俊誠的寢殿。
　　……
　　洪俊誠坐在寢殿之中，在魂魄之中慢慢運轉著霸氣。
　　梁功平的魂魄，的確有著很好的成色，壹直使用下去，或許能讓修為全數復原。
　　但因為中了混芒之技，當了兩年的血樹，梁功平的魂魄並不完整。
　　本以為靠著體魄的涵養，能慢慢讓魂魄復原。
　　可現在看來，這魂魄的缺失極大，甚至很難穩住元神。
　　這體魄也過於蒼老了，很難繼續涵養魂魄，長此以往，元神的傷勢很可能會加劇。
　　看來還得再換壹次魂魄，也得再換壹次體魄。
　　秦燕進了寢殿，帶來了侍寢的寶林。
　　寶林，內命婦名，是妃嬪中的壹類，其地位偏下，壹生能有壹次侍寢的機會已經算是造化。
　　這位寶林是第壹次侍寢，也可能是她人生中唯壹侍寢。
　　她人很俊美，又在壹些老宮人的指點下學了些手段，知道該如何取悅神君。
　　可惜她極盡全力，壹切也停留在肌膚之間，神君的根基毫無反應。
　　徐誌穹看的很著急。
　　洪俊誠不靈啊。
　　吞吞吐吐這麽久，他是真的不中用啊！
　　為什麽不中用？
　　年紀大了？
　　他修為那麽高，年紀對他的影響應該沒那麽嚴重。
　　天生就不濟？
　　那他那麽多兒子是怎麽生出來的？
　　難道是這次受傷，導致神君出現了障礙？
　　這位寶林甚是沮喪，她此前幻想著這次侍寢能留下神君的骨肉，而今卻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
　　但秦燕知道，她什麽也沒做錯。
　　神君的根基已經很多年沒有過反應了。
　　壹個時辰過後，洪俊誠命寶林退下。
　　他平靜心思，慢慢控制著元神的傷勢。
　　梁孝恩在巔峰時期修為極高，本以為用他的元神能夠修補自己的元神，可沒想到……
　　到底是誰救走了梁孝恩？
　　段子方？
　　……
　　神臨城北三百裏，荒山之中壹座洞穴裏，梁孝恩慢慢睜開了眼睛。
　　視線漸漸變得清晰，他看到了壹個金發綠眸的男子，正默默註視著他。
　　是段子方。
　　梁孝恩不認得對方的長相，卻能感受到對方難以名狀的氣機。
　　他掙紮著起身，他想說話，卻發不出聲音。
　　他想要跪地行禮，又做不了太多動作。
　　他的元神受了損傷，只能勉強活動。
　　他很慌亂，慌亂到不知所措。
　　段子方示意梁孝恩不要亂動，他從袍袖之中取出了壹團雲霧，雲霧慢慢散去，呈現出壹副魂魄。
　　蒼龍霸道的魂魄！
　　三品修者的魂魄！
　　他認得這魂魄。
　　梁世祿……
　　這是聖德長老梁世祿的魂魄。
　　段子方把魂魄遞到了梁孝恩面前，梁孝恩的元神迫不及待鉆進了魂魄之中。
　　段子方向魂魄註入了壹段氣機，梁孝恩的元神在魂魄中慢慢穩固。
　　梁孝恩能活動了，他跪在地上，不停的給段子方磕頭。
　　他發出了隱約的嗚咽聲，他正在哭泣
　　段子方將他扶起，輕嘆壹聲道：“壹時成敗，終非定論，我依然信妳。”
　　“呃，呃，啊……”
　　梁孝恩的魂魄擠壓出了些許聲音：
　　“謝，謝，謝聖祖！”


第 七百八十三章 荒村
　　神臨城集市旁邊，有壹座人市。
　　所謂人市，就是雇幫工，賣力氣的地方。
　　徐誌穹扮作壹個彪形大漢，走到人市當中，壹群力夫圍上來找活。
　　“這位老爺，大活還是小活？扛活還是土活？我這帶著家夥。”
　　這是力工的行話，小活指的是壹個人就能完成的工作，大活要多雇幾個人手，扛活就是搬運工，搬家、運貨之類，土活是指鏟土、和泥、裝卸之類，帶著家夥，是說這人手裏鐵鍁之類的工具。
　　徐誌穹沒理會這些力夫，往人市深處走，看到壹中年男子靠坐在柳樹底下，也不看人，也不找活，閉著眼睛好像睡著了。
　　徐誌穹蹲在那人身邊道：“出活麽？”
　　男子閉著眼睛道：“什麽活？”
　　“買了十斤骨頭，切不開，缺把好刀子。”
　　“買刀子得上集市。”
　　“集市上的刀子不中用。”
　　這是雇遊刀的切口，這男子是遊刀的牙郎，也就是中介，這些個規矩，還是徐誌穹跟著當地人新學的。
　　牙郎睜開眼，看了徐誌穹壹眼道：“刀子我這有幾把，不知道客爺要什麽成色？”
　　“壹刀下去五道口子，刀刀得見血。”
　　壹刀五道口子，指的是壹天給五兩銀子，這是要雇七品的遊刀。
　　刀刀見血，是說這遊刀得能打。
　　壹聽是雇上等的遊刀，牙郎站了起來，沖著徐誌穹抱拳道：“客爺，壹刀五個口，這樣的好刀可不多，客爺您隨我看看去，有沒有合意的。”
　　徐誌穹跟著牙郎進了深巷，走進壹戶民宅，宅院裏有大大小小五間房，牙郎帶著徐誌穹進了正房。
　　屋子裏關著窗，也沒點燈，黑漆漆，還有些悶熱，地上坐著幾個人，全都用鬥笠蓋著臉。
　　牙郎正要引薦，徐誌穹很快留意到了靠坐在窗根的壹個人。
　　這人正是靈正則。
　　徐誌穹對牙郎道：“不用問了，就找他。”
　　牙郎上前招呼壹聲：“靈爺，醒醒，來生意了。”
　　靈正則睜開眼，伸個懶腰，看了看徐誌穹，忽然笑道：“原來是熟客。”
　　這就是三品殺道的洞察力，雖說徐誌穹今天沒戴面具，還稍微改了改身形，但還是被靈正則認出來了。
　　他掏出幾十個銅子，塞給了牙郎，隨即走到徐誌穹近前：“客爺，咱們找個地方說話。”
　　靈正則帶著徐誌穹去了另壹間空屋子，壓低聲音道：“還是之前那樁生意麽？”
　　徐誌穹點點頭：“就是那樁生意，壹天五兩，咱們啟程吧。”
　　“客爺，您說笑了，”靈正則搖搖頭道，“這生意，壹天五兩合適麽？”
　　“上壹位客人，可不就壹天給了妳五兩麽？也沒見妳說不合適！”
　　“那是怪我們不知底數，上了他的當，半路上還管他多要了二百兩銀子。”
　　“好說呀，我也給妳二百兩。”
　　靈正則搖頭笑道：“客爺，莫要打趣，路走壹半，漲價理虧，我們不好意思管他多要，
　　而今這趟買賣咱們知根知底，這是玩命的活，我這條命也多少值點錢，您說的這個價錢肯定不行！”
　　徐誌穹壹笑，用法陣封住了屋子，防止有人偷聽：“兄弟，那妳開個價吧。”
　　靈正則道：“白銀壹萬，不管您這趟活能不能掙著錢，我這裏堅決不還價。”
　　白銀壹萬，價錢很高，但是合理。
　　這可是雇傭壹個三品的殺道，自武栩升星之後，整個大宣都沒有三品殺道了。
　　但徐誌穹知道事情沒這麽簡單：“壹萬銀子，我答應了，且說妳只要銀子麽？”
　　殺道三品，人中之傑，肯定不可能只要錢。
　　靈正則笑道：“除了銀子之外，在那地方找到的東西，無論法器、兵刃還是書卷，您得讓我看壹眼。”
　　徐誌穹答應了。
　　這趟生意為什麽壹定要找他？
　　徐誌穹帶著姜勝群和幾個高品判官壹塊去，他不香麽？
　　首先，此行十分兇險，徐誌穹早有心理準備，多帶判官難免會有傷亡，為這事傷了元氣不值當。
　　找壹個合適的幫手把事情辦了，無疑是明智的選擇。
　　而且靈正則的情況很特殊，他知道袁成鋒的據點，據點裏有他想要的東西。
　　他表面上不知道據點的所在，但實際情況難說。
　　倘若徐誌穹壹路火拼到了據點，最終被他截胡吃了現成，這事情可就虧大了。
　　與其讓他藏在暗中，倒不如直接拿到明面上，把生意談妥，各取所需。
　　商議妥當，兩人當即啟程，袁成鋒的第二個據點在季州。
　　季州距離神臨城壹千三百多裏，走去自然是不可能的，靈正則又去不了罰惡司，也不能用乘風樓前往。
　　徐誌穹倒也有辦法，他昨夜讓陳征明去了趟季州，在季州安瑾縣留了壹道法陣。
　　徐誌穹以安瑾縣的法陣為錨點，在神臨城施展術法，帶著靈正則前往季州。
　　徐誌穹雖然有陰陽六品修為，但他不擅長傳送法陣，而且這距離也太遠了。
　　兩個人走走停停，壹個時辰勉強能走壹百裏，走了整整壹天壹夜，終於到了季州。
　　靈正則慨嘆壹聲道：“劉兄，妳若是沒那手段且盡早說，這麽長時間，我飛都飛到了！”
　　劉兄？
　　差點忘了，在他這，我叫劉德安。
　　殺道四品技——如虎添翼，靈正則若是想飛，還真就能飛過去。
　　安瑾縣縣城還遠，與他們要去的地方是鐵栓村，和縣丞也不是同壹個方向。
　　時近正午，徐誌穹想就近找個吃飯的地方。
　　靈正則壹怔：“非得吃飯麽？”
　　兩人都是三品修為，就是餓個壹年半載，問題也不大。
　　可徐誌穹似乎有種執念：“該吃還是要吃的，肚子裏有口煙火氣，心裏覺得踏實。”
　　進了壹座村子，走了半響，才看到壹戶人家。
　　這戶人家裏冒著炊煙，走近壹看，壹座小院，兩間房子，壹個三十多歲的女子正在竈臺裏生火做飯。
　　看到兩個陌生男子進了院子，女子壹哆嗦，險些坐在地上：“妳們是啥人嘞，妳麽做啥了嘞？”
　　靈正則笑道：“過路的，來這尋口吃的。”
　　女子聞言，楞了片刻，雙眼壹翻，昏死了過去。
　　徐誌穹皺眉道：“妳嚇唬人家作甚？”
　　靈正則無奈道：“誰嚇唬她了，這不好說好商量麽？”
　　兩人上前查看，那女子猛然坐起，高聲喝道：“妳們啥人麽？妳們想做啥麽？俺們家爺們就要回來了，俺家娃也要回來了，看到時候不把妳們打死！”
　　徐誌穹不知道該作何解釋，靈正則搖頭道：“走吧，這婦人沒見過生人。”
　　兩人剛要走，女子的丈夫和孩子還真就回來了。
　　壹個幹瘦的男子拿起了鋤頭，旁邊十歲大的孩子從院子裏抄起了鐮刀。
　　女子嘶聲喊道：“當家的，這兩人來搶東西了嘞！”
　　徐誌穹連連擺手道：“這位大哥，我們過路的外鄉人，就是來尋口吃的！”
　　好說歹說，解釋了壹番，這家的男主人終於聽明白了：“過路的麽，要口吃的麽，娃他娘，給弄些吃的。”
　　兩碗糊糊粥，兩張菜餅子，靈正則壹口沒動，徐誌穹吃的倒還香甜。
　　正如靈正則所說，這個女子沒見過外鄉人，這男子每年給亭長交糧食，倒還有點見識。
　　吃過了飯，徐誌穹問道：“鐵栓村怎麽走？”
　　男子皺皺眉頭道：“去那地方做啥嘞，鬧鬼的地方。”
　　女子在後邊捅了男子壹下：“人家要去，就去麽，妳給人指條路麽，還問啥嘞。”
　　徐誌穹這壹頓，把人家壹家子的飯都吃了。
　　女子正心疼，巴不得把這兩人送走。
　　男子壹想，也是這個道理：“妳們往東走，翻過壹座山，到那個山溝子裏，就那壹座村子，就到了，這壹走得將近……”
　　男子想說的是，這壹走得將近壹天，讓他們再帶點吃的。
　　女子又捅了男子壹下，意思讓他別多說。
　　男子抿抿嘴唇，沒再作聲。
　　徐誌穹道了謝，拿出兩粒碎銀子交給了男子。
　　男子看看碎銀子，楞了半響：“這是啥呀？幹啥用嘞？”
　　靈正則在旁苦笑道：“他們沒見過銀子。”
　　這壹家人都沒見過銀子，徐誌穹壹笑，把碎銀子收了，拿出壹吊銅錢，塞到了男子手上。
　　銅錢是認得的，但沒見過這麽多，那男子嚇得趕緊把錢還了回來：“妳們這是要做啥嘞？給俺這麽多錢做啥嘞？”
　　“收著吧！”徐誌穹轉身和靈正則往東走了。
　　女子拿過那壹串子銅錢，眼睛裏直放光：“這得是多少錢？俺看得有好幾百嘞，給娃娶個媳婦都夠了。”
　　男子把錢拿了回來，咂咂嘴唇道；“這錢不能要嘞！”
　　他追上徐誌穹：“俺說妳們兩個外鄉的，給俺這多錢做啥嘞？”
　　徐誌穹皺起眉頭：“吃飯給錢，天經地義，莫再羅唣。”
　　男子看著兩人的背影，心裏越發不是滋味，上前提醒壹句道：“妳們聽俺壹句話，那鐵栓村可不能去嘞，那村子是真有鬼嘞，那村子裏的人，七八年前就死絕戶了，那地方是真去不得嘞！”
　　“大哥嘞，俺們不怕鬼嘞，謝妳好意嘞！”
　　鬧鬼就對了，這證明來對了地方，袁成鋒在這裏做過手腳。
　　兩人壹路向東而去，尋常人想去鐵栓村，真得壹天的路程，憑這兩個人的速度，壹路走走看看，打趣閑聊，不到壹個時辰就到了。
　　翻過小山，走了十幾裏路，果真看到了壹座村子。
　　來到村子口，見幾個婦人正在大樹地下閑聊天，徐誌穹和靈正則對視壹眼，甚覺好奇。
　　不是說這村子的人都死光了麽？
　　壹名女子笑著招呼道：“外鄉來的吧，來這找宿頭麽？來我家麽！好吃好喝都有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