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章 我也收妳做弟子

　　嘶！
　　壹聲嘶吼，壹雙紅眼盯著鏡面，奪目的紅光刺的徐誌穹雙眼劇痛。
　　巨蛇的信子吞吞吐吐，隨時要鉆出鏡面。
　　徐誌穹集中所有意念，強行將意象之力召回。
　　在意象之力徹底離開鏡面的前壹刻，巨蛇猛然撞向了鏡面。
　　壹雙巨大的紅眼沖向了徐誌穹！
　　徐誌穹連連後退，忽聽壹聲巨響。
　　砰！
　　徐誌穹感覺整個星宿廊都在搖晃。
　　他重重摔在地上，眼前泛著壹大片紅光。
　　他幾次試圖起身，可手腳不聽使喚。
　　麻木了？
　　不，是凍僵了。
　　從指尖到心口，徐誌穹感覺全身上下每壹寸都涼透了。
　　那巨蛇消失了沒有？
　　徐誌穹擡頭看向了鏡子，紅光之下，鏡子壹片斑斕。
　　他用力揉了揉眼睛，發現這和紅光沒有太大關系，鏡子之所以斑斕，是因為碎了。
　　巨大鏡面壹片粉碎，每個碎片都比米粒還要細小。
　　徐誌穹搖搖晃晃走出了正殿，反復叮囑自己壹件事：
　　“只要我不說，師父就壹定不知道是我幹的。”
　　他跌跌撞撞回了思過房，默坐許久，眼前的紅光始終沒有消散。
　　他不經意間看向了地上的硯臺。
　　硯臺反著紅光，讓徐誌穹似乎又看到了那雙眼睛，那雙蛇的眼睛。
　　這和蛇眼又不是太像，好像更溫和壹點。
　　為什麽會覺得溫和？這硯臺又在向我傳遞訊息？
　　罷了，莫再管這硯臺了，今天狀況不是太好，以後再來研究。
　　徐誌穹要把硯臺收起來。
　　可他剛碰到這硯臺，蛇皮突然從手上滑了下來。
　　徐誌穹腦殼嗡嗡作響！
　　在沒有蛇皮的保護下，他碰到了這硯臺，他碰到了這冰涼的觸感！
　　完了！
　　……
　　三天後，徐誌穹來到了千乘罰惡司。
　　他走路的姿勢有點奇怪，左腳邁壹步，右腳邁半步，左腳再邁壹步。
　　看姿勢，右腳壹直跟不上左腳的節奏，壹大半的時間是被拖在地上走。
　　壹群判官在路邊張望。
　　徐誌穹神色輕松，好像是故意為之。
　　寧勇偉走出員吏舍，想去城北那廂看看。
　　包懷洛道：“妳想去哪？要去陰司麽？”
　　“不去陰司，就在城裏轉轉。”
　　“別瞎逛，有些地方不能去。”
　　“這是咱們判官的地盤，有什麽不能去的。”
　　“這是錢長史的吩咐，妳可別犯了規矩！”
　　正說話間，徐誌穹走了過來。
　　包懷洛壹楞，小聲道：“馬長史這是修煉技法麽？”
　　章世鋒道：“這兩天，該不是和什麽人交手過，右腿被打斷了吧？”
　　劉香萍壹臉神秘道：“我們村子有個男子，叫劉傻兒，走路也是這個姿勢。”
　　何青葉壹瞪眼睛：“放肆！妳說誰是傻子？誰讓妳說馬長史的壞話，桃子癢了麽？”
　　徐誌穹走到了近前，笑呵呵道：“青葉，當了八品主簿，是不是覺得修行艱難了？”
　　何青葉趕忙答道：“有師父指點，倒也學了些訣竅回來。”
　　“有訣竅便好，好生修行。”說完，徐誌穹拍了拍包懷洛的肩膀，“這幾日沒見，青葉都長這麽高了！”
　　徐誌穹走了，眾人楞在了原地。
　　包懷洛撓了撓臉頰，徐誌穹適才好像把他當成青葉了。
　　看錯了？
　　沒道理呀！
　　無論長相還是身形，包懷洛和何青葉都沒有半點相似之處。
　　何青葉感覺事情不妙：“我去找師父去，馬長史好像中邪了。”
　　徐誌穹兜兜轉轉，從員吏舍走到的主簿軒。
　　常德才迎面走了過來，未及開口，徐誌穹先打了招呼：“兄弟，我到處找妳，可算把妳找見了，我想搓拍畫，這拍畫也找不見了，妳先看看我身上這氣機，到底是什麽狀況……”
　　兄弟？
　　常德才很是茫然。
　　主子為什麽要叫我兄弟？
　　常德才小聲道：“主子，是我。”
　　“原來是老常！”徐誌穹沖著夏琥笑道，“我就說，妳和楊武長得越來越有夫妻相了，楊武去什麽地方了？”
　　常德才在旁道：“楊武氣機耗損過重，去渾天蕩補氣去了，主，主子，拿什麽，妳莫再對著夫人說話了，夫人不樂意了。”
　　徐誌穹看了看錢立牧：“娘子，原來是妳，妳看這才幾天不見，妳都瘦了，這臉上就剩皮包骨了！”
　　錢立牧盯著徐誌穹看了片刻：“兄弟，妳眼睛怎麽了？”
　　他看到徐誌穹眼神渙散，還直冒紅光。
　　“沒什麽大事，眼睛受了點小傷，看東西重影，錢大哥，妳先帶我去長史堂歇息片刻。”徐誌穹抓住了夏琥的手。
　　夏琥本想發火，可看著徐誌穹臉上和手上都是傷，心疼問道：“到底出了什麽事？”
　　“出了什麽事，這可怎麽跟妳說……”
　　這三天出了大事，徐誌穹在思過房裏不慎碰到了硯臺，魂魄當即出了竅。
　　出竅之後，徐誌穹倒用離魂之術，試圖還魂。
　　他附身老鼠的手段的確能幫他還魂，但還魂的前提是老鼠和本體能夠對視。
　　徐誌穹滿眼紅光，看不清軀體，花了壹整天時間才勉強回魂。
　　因為離魂時間過長，回魂之後體魄不穩，無法行動。
　　花了半天時間，徐誌穹穩住了體魄，又發現經脈之中滿是陰氣，又花了半天時間，用陰陽術將陰氣調和，終於能勉強行動了。
　　結果還沒走出思過房，徐誌穹壹腳踩中硯臺，魂魄再度出竅，還把臉摔傷了。
　　又花了大半天時間，徐誌穹再次成功還魂，沒想到身體之中又生出大量陰氣，調理許久，徐誌穹終於離開了星宿廊，回到了侯爵府。
　　本想在侯爵府休養幾日，可徐誌穹覺得不妥。
　　第壹，他的視力壹直無法復原，身體裏還不時滋生出大量陰氣，這麽耽擱下去，必然要出大問題。
　　第二，他信不過侯爵府裏的婢仆，這些人裏必然會有洪振基的眼線。
　　徐誌穹想回玉瑤宮，卻發現自己連出門都困難。
　　這種狀態下也不能出門，萬壹被洪俊誠或是洪振康發現，這條性命就沒了。
　　最安全的地方還得是罰惡司，徐誌穹做開門之匙的時候，因為身體不聽使喚，連摔了好幾跤，摔的遍體鱗傷。
　　這壹切的後果，都源自於自己的作死行為，他窺探了不該看的東西。
　　眼下這個狀況，視力不靈，陰氣不斷，必須盡快找人醫治。
　　徐誌穹想先找楊武，楊武擅長控制陰氣，讓他幫自己調理壹番，等陰氣平復，恢復了壹定的行動能力，再回大宣，找李沙白和韓大哥幫忙。
　　可楊武恰好不在。
　　城外大宅壹戰，楊武前後操控了上千紙人，又連續使用蕩魔咒，陰氣耗損過重，回到罰惡司之後，立刻用法陣去了渾天蕩，補充陰氣去了。
　　罷了，不找他了。
　　“娘子，有東西吃麽，我餓壞了。”徐誌穹已經有了將近四品上的修為，幾天不吃東西倒也無妨，但不知為什麽，這三天他餓的厲害。
　　壹聽這話，夏琥更是心疼：“我昨日剛買了米糧，這就給妳煮飯去，妳先到我館裏歇歇。”
　　沒有徐誌穹的命令，千乘國的判官不能離開罰惡司，這些日子，吃喝用度，都是靠夏琥和錢立牧出去采買。
　　夏琥吩咐何青葉快去煮飯，她扶著徐誌穹正往中郎館走。
　　途徑城門洞，壹物忽然墜落，正砸在徐誌穹身上。
　　徐誌穹四肢展平，趴在了地上。
　　夏琥壹驚，但見從城門上墜落那物，正是老漢武四。
　　夏琥怒道：“好妳個老東西！沒事跑到城門上作甚？”
　　武四坐在徐誌穹身上，挺起胸膛道：“我在城門上睡覺！”
　　夏琥聞言更是惱火：“恁多地方不夠妳睡，為何偏要上城門？”
　　“城門涼爽些！”
　　“涼爽的去處多了，妳怎麽不去城外睡？”
　　“馬長史有令，不能出城。”
　　兩人正在爭吵，忽聽徐誌穹喝壹聲道：“肅靜！”
　　兩人安靜下來，但見徐誌穹趴在地上，語氣凝重道：“給我下來！”
　　武四趕緊從徐誌穹身上下來。
　　徐誌穹緩緩起身，拍拍身上塵土，猛然喝道：“竟敢騎在我身上，反了妳個老鬼！”
　　話音未落，武四撒腿就跑，徐誌穹隨後緊追。
　　起初，徐誌穹視力不濟，腳步不濟，很快被武四甩開。
　　跑著跑著，徐誌穹腳步慢慢協調，速度越來越快，視線也漸漸澄澈了。
　　又跑了片刻，徐誌穹停下了腳步，活動了壹下手腳，感覺身體協調了不少。
　　他壹步跳起，連抓帶爬，上了房頂，在房頂上來回竄跳，漸漸恢復了四品判官輕盈的體魄。
　　“好了？”夏琥眨眨眼睛，很是費解。
　　徐誌穹在房頂爬上爬下，放聲大笑。
　　……
　　武四跑到了乘風樓附近，輕輕舒了口氣，姜夢雲在旁道：“這合規矩麽？”
　　武四冷笑壹聲：“他收了我做弟子，我也收他做壹回弟子，說到底，算兩清。”
　　“兩清？妳說的什麽昏話？”姜夢雲嗤笑壹聲道，“妳若收了他做弟子，道門裏卻多出來個祖師！”
　　武四冷笑壹聲：“多個祖師又如何？我收過恁多弟子，個個都算祖師，卻問其中出了多少畜生？好歹這後生還像個人！”
　　姜夢雲慨嘆壹聲：“判官不能入冥道，妳這事辦的不合規矩。”
　　武四搖頭道：“我沒讓他入道，只是教他些技法而已。”
　　姜夢雲壓低聲音道：“在這罰惡司也就罷了，若是在千乘國，妳可千萬收斂些，壹旦惹惱了那怪物，可就萬劫不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