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灯判官

沙拉古斯

历史军事

罚恶司里,一群恶人正在愤怒控诉一名判官。   恶人甲一脸冤屈:“我是个老实人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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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 徐志穹最喜欢龙怒社

掌灯判官 by 沙拉古斯

2023-12-10 18:15

  徐志穹的灯笼扣在了焦子慕的脑袋上,灯笼里装了牛玉贤特制的火油,只沾了一点在身上,焦子慕从头开始烧,整个人瞬间烧成了一团火。
  这种火油起火快,但是这火力稍微差了点,像焦子慕这体格,从起火到彻底熟透,怎么也得一顿饭的功夫。
  借此机会,徐志穹和另外两位儒生聊了聊。
  这两位儒生挺健谈的,就是说话的时候太没规矩,声音太大。
  一位儒生冲着徐志穹喊道:“你敢动我们?你敢动我们?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徐志穹一脸真诚道:“还没请教,两位是什么人?”
  “你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人还敢动我们?你知道我师父是谁吗?你知道我是哪个社的吗?你知道……”
  噗!
  徐志穹把他脑袋砍了,摘了罪业,转脸对剩下那个儒生道:“这人说话太费劲,我就问他是什么人,他说了一堆也没说清楚,你替他说,说利索点,你们是什么人!”
  “你是什么人!”儒生的脸都变形了,一边后退哭喊。
  徐志穹一边走一边笑道:“我叫徐志穹,苍穹的穹。”
  儒生哭道:“你到底什么人?”
  “不都说了么,我叫徐志穹。”
  “你当街杀人,没王法了吗,你到底是谁?你报上名来……”
  徐志穹一脚踹在儒生的嘴上,用鞋底把他嘴堵住:“你这人,听不懂人话么?我时才说了,我叫徐志穹,你还要问几次?”
  儒生不敢再问了。
  “跟你那边的同窗说一声,是我徐志穹杀了他们,千万把话带到。”
  儒生点头:“一定带到!”
  “行,上路吧。”徐志穹把灯笼举了起来。
  儒生哭道:“不是让我给同窗带话么?”
  “你又没听明白,跟你们说话太费劲,我是说那边的同窗,阴曹地府那边的!”
  噗!
  徐志穹又砍了一颗脑袋。
  杀了这两个儒生,焦子慕也差不多烧熟了。
  徐志穹收了罪业,三个人加一起,能换一百多颗金豆子。
  升一段就要三千颗豆子,任重而道远。
  徐志穹叹了口气,收了犄角,回头看了看一脸哀怨的陆延友。
  “陆兄,这是怎地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徐志穹走到角落里,还特意问了一句。
  陆延友冷哼一声:“你说呢?”
  “惭愧了,我就知道你惭愧了,在你地盘上出了这么大事,你一点办法都没有,别说兄弟说话耿直,我真是替你脸红!”
  “呸!”陆延友面带怒容,“我可跟你说清楚,这三根罪业上都有我的主簿印,这是我的地盘,这是我的人!”
  徐志穹一摆手道:“咱俩不是兄弟么,陆大哥,你还跟我客气什么,我就帮了你这一点小忙,这都是兄弟应该做的,什么都别说了,再说就见外了!”
  陆延友气得脸发青,徐志穹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姑娘,对陆延友道:“陆大哥,把这人带你茶坊去吧。”
  “带去作甚?”
  “做个茶博士,不也挺好么。”
  “这种姿色的,我看不上。”
  “那就做点别的,这姑娘罪业不到一寸,是个好人,在你地盘上差点被打死了,这事,我是真替你脸红。”
  陆延友皱起眉头道:“你懂不懂规矩?我和你不一样!”
  有些话,当着外人不能说,他在提醒徐志穹,他是八品判官,不能亲手杀人。
  “陆大哥,你还是没把规矩学透!”
  如果陆延友为救这位姑娘,亲手杀了这三个儒生,只要去议郎院知会一声,肯定能拿得到一纸赦书,甚至拿到一纸赏书都是应该。
  可没人愿意担这个风险,也没人愿意为个陌生人找这个麻烦。
  徐志穹蹲在姑娘身边,掏出二两银子,塞在姑娘手上:“你拿着这钱,每天去朱骷髅茶坊喝茶,吃他们的,住他们的,谁要是收你的钱,你就把银子拿给他们看,说是徐志穹给你的,他们要真敢收,你再去掌灯衙门找我要……”
  陆延友苦笑道:“罢了,罢了,我当真服你,这女子我要了,且先在我那养伤吧。”
  言罢,陆延友抱起姑娘,消失在了夜色中。
  程巧七还没走,他早就可以走了,但徐志穹救了他的命,还为他杀了人,他不能就这么走了。
  “恩公,我不知该如何谢你,你赶紧离开此地,我给家人送去些吃的就去官府投案,这事因我而起,决不能连累了恩公。”
  “你已经到官府了,”徐志穹晃了晃灯笼,“这就是掌灯衙门的公堂,这几人当街行凶,已被正法,你还去投什么案?”
  程巧七看了看徐志穹的灯笼,低声问道:“你真的是提灯郎?”
  徐志穹点点头道:“以后再有儒生欺侮你,你就放火烧他们,烧完了就往掌灯衙门跑,告诉看门的,你是徐志穹家的亲戚,记住了吗?”
  程巧七总觉得徐志穹这名字耳熟,又想不起在哪听过。
  徐志穹让程巧七赶紧回家,他提着灯笼接着巡夜。
  至于这三具尸体,就放这晾着,且看龙怒社作何反应。
  前方有一个卖花的老翁,徐志穹上前挑了一支上好的干花,准备去罚恶司送给夏琥,却听老翁要价五两银子。
  徐志穹一惊:“你疯了怎地?”
  “贵了么?”老翁看着徐志穹道,“我也是第一天卖花,倒是觉得挺有趣的,你说多少钱合适?”
  单从长相上,徐志穹看不出什么破绽,可这声音上多少有些耳熟。
  “二哥,苍龙殿的日子再怎么不济,你也不用出来卖吧!”
  “卖花!”这老翁是粱季雄假扮的,“还别说,这营生挺有趣的。”
  话音未落,粱季雄一招盘莽之技把徐志穹定住,拿来一条绳索,把徐志穹捆住,三下两下塞到竹筐里,挑起担子,走进了一家民宅。
  进了民宅,粱季雄抱起竹筐进了里屋,对太子道:“人请来了。”
  太子一愣:“人在哪里?”
  粱季雄道:“人在筐里。”
  太子怒道:“这是作甚,赶紧放出来!”
  粱季雄把徐志穹放了出来,太子赶紧上前解开了绑绳,徐志穹愕然道:“殿下,你怎么出宫了,这是要做甚?”
  “殿下出宫,是为朱雀宫之事。”粱季雄把事情始末讲了一遍,“陛下不给郁显国军械,京城朱雀宫当天便走了六百修者,我和太子本想筹措一批军械,先把事情应付过去,可没成想……”
  徐志穹道:“没成想,梁大官家非但没同意,还差点治了你们的罪。”
  粱季雄点头道:“此计不成,我苦思一天一夜,又生一计,此事却须与你商议。”
  徐志穹道:“是何计?”
  粱季雄一怔:“计策就是,此事必须与你商议,然后我就把你绑来了!”
  “这也算计策?你直接说让我想办法就是了,”徐志穹哼一声道,“既是让我想办法,好歹把我请过来,你绑我来作甚?”
  粱季雄道:“若是只有老夫一个人,把你请到苍龙殿就是,可太子殿下却要避嫌。”
  “太子殿下又被连累了,”徐志穹叹道,“二哥啊,不是我说你,你这事办得莽撞。”
  太子在旁点头道:“二哥,你这事办得确实莽撞。”
  粱季雄蹬起眼睛,看着太子道:“二哥也是你叫的?”
  太子指着徐志穹:“我们两个是兄弟。”
  粱季雄看着太子:“我是你祖宗!”
  徐志穹咳嗽一声:“咱们先说正事,你们想给郁显送军械,这事为什么不找别人提出来,非得你们自己提出来?你们不知道梁大官家厌恶你们么?”
  太子哼一声道:“这等事,二哥若是不说,别人谁还敢说?”
  徐志穹笑道:“为何不敢说?”
  粱季雄叹道:“这不是违忤了皇帝的本意么。”
  “违忤他本意的事情多了!御史台的御史是做什么的?王彦阳那群有骨头的人肯替你们说话吗?”
  太子没作声,粱季雄思量半响道:“给郁显军械这件事,确实有些……”
  徐志穹接过话头:“确实有些丢人,军械如此宝贵,送给别国在常人看来就是丢人的事情,丢人的事情就不会有人跟着去做。”
  太子的脸颊抽动了一下:“为了宣人能吃饱肚子,丢人就丢人了,我倒也不在乎。”
  徐志穹道:“想让宣人吃饱肚子,需要留下朱雀修者,这和给郁显国送军械是两回事。”
  粱季雄皱眉道:“我前面都白说了是怎地?我时才不是告诉你了,郁显使者墨迟要求我们赠送一批军械,皇帝不肯答应,他就吩咐朱雀修者回国,这怎么能是两回事?”
  徐志穹道:“你说第一天走了六百多朱雀修者,第二天走了多少?”
  粱季雄摆摆手:“这我怎会记得?”
  太子道:“我是记得的,第二天走了一百多人。”
  “第三天呢?”
  “几十人吧。”
  “第四天呢?”
  “好像没到十个人……”
  徐志穹不再往下问了:“若是我没猜错,从第五天起,只有零零星星朱雀修者离去,还有近半朱雀修者都留在了大宣。”
  “是!”粱季雄点头,“我们现在就得想个办法把剩下的这一半留住。”
  徐志穹问道:“为什么有人肯走,有人不肯走?”
  粱季雄叹道:“走的人,因为故土难离,至于不肯走的人,想必有别的念头。”
  徐志穹道:“没有别的念头,不肯走的人,也是因为故土难离!”
  “此话怎讲?”
  “因为这就是他们的故土,大宣是他们的家,这些朱雀修者有的生在大宣,有的在大宣成了家,现在墨迟逼他们离开,咱们宣人又容不下他们,他们就快没家了,想要留住他们,得先给他们一个家!”
  太子恍然大悟:“该走的终究要走,却要把该留的留下,我们再修一座朱雀宫,给他们安个家就是了!”
  徐志穹摇头道:“再修一座朱雀宫,梁大官家又要说你谋反,咱们有现成的地方,如今最着急的是户部尚书,让他写奏章,把所有朱雀修者全都招募到户部为官,再多找几位大臣附议,提前和内阁通气,让他们尽快拟诏。”
  太子还是有些担心:“纵使拟诏,只怕父皇也不肯批红。”
  “大官家肯定不会轻易批红,内阁的诏书肯定会被驳回,”徐志穹早就料到了这一步,“别急,这是正经事,附议的大臣会越来越多,御史台也会出手帮忙!”
  太子笑道:“御史台不是出手,是出嘴,只怕要骂个天昏地暗!”
  粱季雄点头道:“此计可行,只是要耗费不少时日,秋收却不能等!”
  徐志穹道:“让户部先一步动手,把朱雀修者招募过来,各地州县自然会效仿,等梁大官家下了诏书,再给他们官身,今年的收成肯定要受影响,能到往年七成就算走了运,但只要朱雀生道还在大宣有一口气,明年就能缓过来!”
  太子满脸喜悦,但眼下还有一件事情放心不下。
  “满城都是龙怒社,到处搜捕朱雀修者,据说打死打伤了不少人,这几日,又有不少朱雀修者离开京城。”
  徐志穹道:“这件事情,交给我去办。”
  太子道:“莫要小觑了这群儒生,他们满口仁义道德,出手却十分阴狠。”
  徐志穹摇头道:“殿下,话不是这么说,我觉得龙怒社的人不错,一个个长得都挺俊的,说话有那么好听,我看着他们就觉得喜欢!”
  粱季雄道:“龙怒社在全城有上千部众,你对付的了么?”
  “上千人好呀!”徐志穹笑道,“还不一定够呢!”


第 二百零三章 封口
  次日,户部尚书上了奏章,恳请将朱雀修者收归户部。
  皇帝看了奏章,没做任何表示。
  他在内心里并不赞同,他不想再为这些朱雀修者和郁显国纠缠下去。
  饥荒的事情他也见过,饿死人的事情他也听过,他知道会有流民,甚至会有流民变成暴民。
  可这又如何?
  流民任其自身自灭,变成暴民当即杀光。
  至于百姓还会不会挨饿,这事对昭兴帝来说实在没有思考的价值。
  饿殍千里能怎地?易子相食又如何?反正挨饿的那个人肯定不是他。
  但这件事情他不能明确反对,否则饥荒的责任会算在他头上。
  他直接把奏章交给了内阁,没有留下任何意见。
  内阁首辅严安清接到奏章,与次辅舒景昌等一众阁臣商议一番,当即拟诏,同意户部招募朱雀修者,并着吏部为朱雀修者拟定品秩和俸禄。
  诏书拟好,交给司礼监,陈顺才递给皇帝,昭兴帝批了四个字:慎行,复议。
  这四个字表示皇帝对诏书不满意,让内阁慎重行事,再行商议。
  具体哪里不满意,到底要商议什么,昭兴帝不说,让内阁自己悟。
  严安清当然明白皇帝的意思,但他没打算顺着皇帝的意思来,酿成饥荒这种罪过,他也不愿背锅。
  他把情况告诉给了户部尚书秦俊霖,秦俊霖收到消息,立刻明白了内阁的意图,这是力挺他继续上奏!
  秦俊霖再上奏章,这次不是一本奏章,是连同左右侍郎、郎中、员外、主事、照磨、提举……凡是户部有品秩的户部官员一共三十余人一并上奏。
  昭兴帝看到三十多本奏章,勃然大怒。
  “秦俊霖好大胆子!朝堂上的规矩都忘了!”
  这么做确实不合规矩,所有的奏章说的都是同一件事,上奏的官员都来自户部,一本奏章足矣,上了三十多本奏章明显是向皇帝施压。
  可户部的官员别无选择,他们没受强迫,都是主动上奏,只要把这本奏章递上去,将来出了事情,就能把自己摘出去。
  昭兴帝命令陈顺才将这些奏章全都送往内阁,内阁再度拟诏,同意收容朱雀修者,昭兴帝还是四个字披红:慎行,复议。
  事情闹大了,御史台一众御史,龙图阁、天章阁、宝文阁各阁学士收到消息,纷纷上奏,说的还是同一件事,要求户部收容朱雀修者。
  堆在眼前的奏章有上百本,昭兴帝怒火中烧,却还无处宣泄,且让司礼监把奏章装在筐里,抬去内阁。
  内阁再度拟诏,昭兴帝再度驳回。
  两日后,朝会。
  户部尚书当面陈奏:“秋收在即,恳请陛下准户部收容朱雀修者,以保丰收。”
  昭兴帝随口敷衍一句:“朕已知晓此事,待日后商议。”
  户部左侍郎陈奏;“陛下,今年因祈丰不利,收成比往年恐少去两成,如不及时弥补,恐今年收成减半。”
  昭兴帝点头道:“朕知晓了。”
  户部右侍郎再度陈奏:“恳请陛下准户部收容朱雀修者,为各地农人选取收割良机。”
  昭兴帝不说话了。
  吏部尚书也来陈奏,恳请昭兴帝准许收容朱雀修者,他还为朱雀修者拟好了官职、品秩和俸禄。
  昭兴帝的脸颊开始不自觉的抽动。
  各部官员纷纷陈奏。
  兵部尚书表示收成不好,士兵没有粮草。
  工部尚书表示收成不好,百姓吃不饱肚子,就不能服徭役。
  礼部尚书表示国君必须重视稼穑,否则违背祖制。
  刑部尚书的理由最为惊艳。
  本来这事和刑部无关,但这个时候,谁不说话,谁将来就是大宣的奸臣。
  余杉他爹余光远想出了一个绝佳的借口。
  如果百姓食不果腹,抢掠盗窃之事当层出不穷,刑部的压力很大!
  在昭兴帝看来,余光远纯属强词夺理,但人家话说的没毛病。
  在场的所有的官员全都递上了奏陈。
  他们知道昭兴帝已经忍到了极限,可现在只要上奏谏言,将来出了事情,都有免责的理由。
  三省六部官员奏陈完毕,接下来该轮到御史台了。
  昭兴帝的青筋直跳,可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王彦阳第一个上前:“秋收在即,亟待祈丰,诸公皆为社稷担忧,不知陛下还有何顾虑?”
  昭兴帝闭上眼睛,强压怒火道:“此事朕还须斟酌。”
  王彦阳道:“不知陛下要斟酌到何时?”
  放肆,这老贼愈发放肆!
  昭兴帝快绷不住了:“圣慈长老被害,朱雀宫脱不开干系,此事尚未查明,岂可擅用朱雀修者?”
  王彦阳道:“圣慈长老之事,有嫌疑者,无非大宗伯炎焕及渊州朱雀宫等人,岂能因此一事,将朱雀修者全都定为有罪之人?”
  “有罪无罪,且等朕细细分辨。”
  王彦阳道:“臣等愿等陛下,天时愿等陛下否?误了天时,收成锐减,大宣百姓却找谁来哭诉!”
  昭兴帝有一种冲动,想把王彦阳一口吞下去的冲动。
  脸颊抽搐了一番,昭兴帝起身道:“朕有些困倦,今日朝会,到此为止。”
  昭兴帝刚要离去,忽听王彦阳喊道:“天下苍生,在陛下心中,作价几何?”
  昭兴帝转过脸来,怒视王彦阳:“将此人给我赶出大庆殿!”
  侍卫上前叉起了王彦阳,王彦阳高声喝道:“无道的昏君!你不顾百姓死活,也不顾大宣社稷吗?”
  昭兴帝咬牙切齿:“革去王彦阳御史之职,收监候审!”
  “昏君,杀我便杀我!老夫不惧死!你且睁开眼睛看看,万千性命将葬于你手!”
  “将这逆贼推出斩首!”昭兴帝青筋直跳,连声咆哮。
  侍卫能做的,只是把王彦阳叉出去。
  革职?收监?斩首?
  抱歉!
  就算是皇帝,你也得走程序。
  先得下旨,交内阁票拟,批红之后,再交吏部革职,再交刑部问罪。
  当下这一局面,就算下旨,内阁也会拒绝票拟,执奏封还,谁也不想当罪人,第一步都走不下去。
  昭兴帝平复半响,长出一口气道:“朕实在乏困,有些失态,众卿,请回吧。”
  回?哪里肯回?
  有王彦阳做了榜样,其他言官怎肯罢休,谏言上奏之声不断,昭兴帝焦头烂额,离开了朝堂。
  回到秘阁,昭兴帝腹中雷鸣,这是要吃东西。
  陈顺才赶紧吩咐摆膳,牛羊肉一盘接一盘下肚,昭兴帝腹部不断鼓胀,陈顺才慌道:“陛下,保重龙体!”
  昭兴帝一抹嘴边油脂,低声对陈顺才道:“去把公孙文叫来!这般逆臣贼子当好生惩戒!”
  公孙文不时便至,路上已经听陈顺才说明了事情的始末。
  到了秘阁,公孙文跪地顿首:“陛下不必担忧,给臣十日时间,便可让这群逆臣贼子缄口。”
  公孙文要下黑手。
  昭兴帝看着公孙文,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
  子时,北垣龙怒社散了学,肆师孙继登叫来了弟子魏崇勋。
  “崇勋,昨夜与你所言之事,你考虑的怎样了?”
  魏崇勋低着头道:“恩师,弟子已问过贱内,她对其父所作所为一无所知。”
  “荒唐!王彦阳狂妄至极,亏礼废节,辱骂天子,犯下大不敬之罪,理应诛其全族,你如今为其女脱罪,是何居心?”
  魏崇勋是王彦阳的女婿。
  他出身穷苦,却有一股恒心,中举之后,未曾做官,专心修学,进京参加会试。
  会试在二月,魏崇勋正月就到京城备考,被人偷了盘缠,没钱住店,露宿在桥头之下,寒风正紧,险些被冻死,幸好被王彦阳看见了。
  王彦阳看他在桥洞中瑟瑟发抖,还在秉烛苦读,被他这股恒心打动,且把他收留在家中备考。
  初次参加会试,魏崇勋未能考中,对王彦阳哭诉一番,准备回乡找个官做,却也不想当进士了。
  王彦阳替他惋惜,将他收作门生,留在家中继续修学。
  会试三年一次,魏崇勋在王彦阳家中一住就是三年。
  这三年时间,魏崇勋学问长进不多,手段精进不少,和王家二小姐擦出了不少火花,等王彦阳发觉之时,二小姐已经怀孕了。
  好在王彦阳在这方面倒也开明,没有嫌弃魏崇勋的出身,将次女儿雪芬许配给了魏崇勋,还给魏崇勋置备一座宅院。
  王彦阳对魏崇勋的这份恩情,哪怕说成是再造父母都不为过。
  可魏崇勋不争气,会试再度落第,又等三年,还是不中,心灰意冷之下,却也不想读书了,终日借酒浇愁,在昔日同窗的引荐之下,加入了龙怒社。
  同窗告诉他,龙怒社都是天子门生,纵使考不上进士,也能入朝为官,而且前途无量。(举人也能当官,但上限比进士低很多)
  除此之外,同窗还告诉他另一件事,他之所以屡考不中,是因王彦阳得罪了太多人,导致他也受了连累。
  且不论此事真假,魏崇勋却信以为真,至此与王彦阳渐渐疏远,对王雪芬也动辄打骂。
  前日,王彦阳在朝堂之上骂昭兴帝是昏君,昭兴帝对其恨之入骨。
  公孙文要封住群臣的嘴,第一个目标自然是王彦阳。
  孙继登肯定不会放过立功的机会,他命令魏崇勋在三日之内,将王雪芬的人头送来。
  魏崇勋昨夜回家,打了王雪芬一顿,可终究下不了手杀人。
  今天本想为王雪芬开脱几句,没想到惹恼了孙继登。
  “崇勋,我知你忠厚老实,想必没胆量杀那恶妇,可要为师另遣一名弟子帮你?”
  这是要派人监斩。
  魏崇勋慌道:“恩师,弟子知错,弟子今夜便和那恶妇做个了断。”
  孙继登喊一声道:“张德恭!”
  一名儒生来到孙继登面前,此人有儒家八品修为。
  “你送崇勋回家,且在门外等候片刻,待到寅时,若是看不见那恶妇的人头,你且替崇勋动手就是。”
  魏崇勋一路战战兢兢走到家门,张德恭笑道:“崇勋,你若是害怕,就等在门口,我替你把人头拿来就是,这事情我做的多了,你只需等着回去收尸。”
  魏崇勋笑道:“张兄莫急,且容我回去看看,那恶妇在家没。”
  进了家门,王雪芬没睡,备了些酒菜等魏崇勋回来。
  见了魏崇勋,王雪芬上前嘘寒问暖,魏崇勋不作理会,只顾低头吃喝。
  旁边的小女儿看着嘴馋,想上前拿块肉吃,被王雪芬一把扯住:“不能没规矩!”
  魏崇勋闻言,摔了酒壶道:“你知道什么是规矩?你还敢在我面前说规矩,自你进了我家门,什么时候守过规矩!你且仗着你爹的威风,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今天我且教教你什么是规矩!”
  魏崇勋冲上前去,打了王雪芬两记耳光。
  王雪芬低着头,默默挨着。
  魏崇勋揪住王雪芬的头发,从袖口扯出一把匕首。
  “今天让我好好教教你规矩!”
  看见爹爹拿出刀来,小女儿吓得大哭。
  魏崇勋恼火,用刀尖指着小女儿:“再敢嚎一句,我便送你和这恶妇一起走!”
  魏崇勋一咬牙,举起了匕首,对准了王雪芬的咽喉。
  他决定自己动手,这种事还要别人代劳,今后在龙怒社再也抬不起头来。
  王雪芬一闭眼,脸上没有恐惧,只有绝望。
  魏崇勋正要割了王雪芬的脖子,手腕突然被徐志穹攥住了。
  “你是什么人?”魏崇勋惊呼一声,想要挣扎,徐志穹稍一发力,将他腕骨捏的粉碎。
  魏崇勋满地打滚,哭爹喊娘。
  “张兄,救我,救我!”他想起张德恭还在外面。
  徐志穹从身后拿出一颗人头,放在魏崇勋面前:“是他么?你问他愿不愿意救你?”
  看着张德恭的人头,魏崇勋张着嘴,满脸是泪,哭都不敢哭出声音。
  徐志穹回头看着王雪芬道:“他想杀你,还带来个帮手一起杀你,你还护着他么?”
  王雪芬摇了摇头,擦去泪痕,向徐志穹深深施了一礼,抱起女儿,离开了宅院。
  “娘子,娘子你别走,别走呀,你不能走……”魏崇勋想去追王雪芬,他还幻想着妻子能救他一条命。
  徐志穹一把揪住魏崇勋的头发,把他拖回了屋里。
  “别追了,外面有提灯郎,都是手狠的人,”徐志穹笑道,“我比他们心软,你在这陪我好好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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