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燈判官

沙拉古斯

歷史軍事

罰惡司裏,壹群惡人正在憤怒控訴壹名判官。   惡人甲壹臉冤屈:“我是個老實人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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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七十三章 拍拍誰的良心?

掌燈判官 by 沙拉古斯

2023-12-10 18:17

  怒夫教是儒門變種,這點徐誌穹倒是有些感觸。
  “兄長,小弟覺得怒夫教裏的怒和威,與循禮之技有些相似。”
  薛運連連點頭道:“兄弟,妳看見了要害,所謂儒門基石,第壹項便是循禮,循禮的目的是什麽?
  尊者尊,卑者卑,尊者施怒於卑者,便成了理所當然的事情,卑者稍有反抗,就等於違背了禮數,這就讓位卑者沒有反抗之理。”
  徐誌穹明白薛運的意思,循禮之技,給怒夫教的怒威之說創造了天然的合理性。
  薛運又道:“至於忠與孝之論,是將尊卑順從化為世俗道德,不從位尊者之意,便視為不忠不孝,讓位卑者沒有反抗之念,
  最終再加壹個仁義之論,位尊者滿口仁義,但所謂仁義從不約束位尊者,所有的約束都位卑者身上,在所謂仁義的約束之下,位卑者身弱,心弱,無反抗之力。”
  這番話,徐誌穹聽得明白,和他長久以來對怒夫教和儒門的種種認知也非常吻合。
  但有壹件事還需要查證,薛運既然把儒門交給了徐誌穹,徐誌穹得知道儒門基石的來源。
  “禮忠孝仁之論,是出自儒星,還是梁振軒做出的篡改?”
  薛運道:“儒門自建立初始,便以禮為基石,這是他的道門要義,倒也不是梁振軒篡改的,
  儒門修者向來依附於君王,奴才當久了,卻把自己當成了主子,為君王研習駕馭之術是其本質,這與宦門並無太大差別,妳接手儒門之後,卻要把這積弊端正過來,
  儒星和梁振軒的關系倒能想得清楚,可至於梁振軒如何篡奪了蒼龍之位,這件事,我就想不明白了。”
  薛運想不明白?
  這還用想麽?
  這事情不是薛運親歷的麽?
  “大宣與大乾交接之際,諸神曾對凡間出手,我曾聽聞此舉觸怒了兄長,引發了神戰,蒼龍真神難道不是在神戰之中手受傷的麽?”
  薛運搖頭道:“在世諸神之中,除了混沌,蒼龍見聞最為廣博,閱歷最為豐富,在神戰之中,他幾乎全身而退,未受傷損。”
  未受傷損的蒼龍真神,怎麽可能被梁振軒篡奪了神位?
  薛運也有同樣的疑慮:“這件事,得找蒼龍查個明白,他在大乾舊土之下,妳且尋個時機,去見見他。”
  “我去見他?”對於真神相關的事情,徐誌穹很是慎重。
  “沒有其他合適的人選了,”薛運慨嘆壹聲,“這次滅了怒祖,我耗損頗為嚴重,需要休養壹段時間,
  這倒也不打緊,休養之前,我也能去見他壹面,可若是真見了面,又怕言語不睦,引來沖突。”
  能有什麽沖突?
  “蒼龍真神處境惡劣,兄長也不至於對他下重手吧?”
  薛運沈默片刻,搖搖頭道:“難說,熟悉我的人,常稱呼我為半瘋,這妳應該聽過吧?”
  徐誌穹搖頭道:“沒聽過,誰敢當我面說這種話?以此戲謔之言調侃我兄長,這我絕對不能饒他!”
  薛運嘴角上翹,露出些許笑容:“這不是戲謔,也不是汙蔑,我就是個半瘋,發瘋時做過的事情,事後連我自己都想不清楚緣由。”
  聽到這話,徐誌穹生出壹陣寒意,眼前這位隨和的兄長,可能在很多時候不那麽隨和。
  薛運喃喃自語道:“許是修成真神,也就不瘋了。”
  修成真神?
  眼下就是好機會。
  “兄長,蒼龍真神的神位還空著。”
  “妳是想讓我篡取蒼龍的神位?”薛運笑了壹聲,“兄弟,妳看輕我了。”
  徐誌穹趕忙道:“小弟隨口壹說,兄長莫要掛懷。”
  薛運笑道:“怒祖也好,梁振軒也罷,像他們這類人,這壹生都看不出道法的根本,想修成真神,自然要靠篡奪別人的神位,
  神位是用神性堆積出來的,對我不是什麽難事,以妳之天資,終究也能悟出其中的法門,
  但妳卻要明白,壹旦獲取神位,神性將貫穿意念,所剩的人性將寥寥無幾,
  神情貫穿意念,這倒未必是件壞事,但我性情如此,縱使做個半瘋,也不想丟了人性,到妳抉擇之時,妳且好生思量,
  我休養這段日子,緝拿被罪主蠱惑之人的重任就要交付給妳了,隋智吞吃了饕餮壹魂,難說還會不會繼續吞吃饕餮的殘軀,
  梁玉申的修為怪異,我壹直未能倒出空閑留意於他,妳須多加小心,
  袁成鋒是妳老對手,妳應該知道如何處置,若是遇到緊要之事,且向我禱祝,縱使在沈睡之中,我也能給出些回應,
  此外,再交代壹件緊要之事給妳,修為越高,越是躲不過罪主的眼睛,若是有壹天妳聽到了他的聲音,千萬記得,他說的話,壹個字都別信,
  他的承諾,有時候確實能兌現,但這背後的價碼,沒人能擔負得起,
  為兄該說的都說完了,妳還有什麽事情要說?”
  欠了債,得還,答應的事情,得辦。
  徐誌穹沒忘了妹伶的事情。
  “兄長,這些日子,小弟遇到了不少風波,淩寒前輩給了不少幫襯,個中詳情我都跟妳說過,她想見妳壹面,卻不知兄長心意如何?”
  “欠了債,得還,可我欠她太多了……”薛運輕嘆壹聲,“且等我能還的上這份債的時候,再去找她。”
  薛運心意如此,徐誌穹也不好勉強。
  沈默半響,薛運突然問道:“兄弟,妳跟我說句實話,妳有沒有對她下手?”
  威壓襲來,徐誌穹深知薛運不是在說笑。
  有人曾說薛運風流成性,身邊女子不計其數,但淩寒肯定是特殊的壹個。
  這點上,徐誌穹倒也坦蕩:“兄長,妳把小弟看做什麽人了?小弟從未對嫂嫂動過心思。”
  “叫嫂嫂是不妥的,我有過夫人,雖說……”薛運欲言又止,轉過話鋒道,“淩寒為我受了很多苦,真把她托付給妳,妳且好好待她,也是件好事。”
  徐誌穹深吸了壹口氣。
  這是真心話麽?
  當然不是!
  徐誌穹的回答依舊坦蕩:“兄長這是什麽話,小弟且拍著良心說,我對嫂嫂甚是敬重,絕無半點非分之想。”
  “拍著良心?”薛運猛然擡頭,雙眼血紅道,“是她的良心,還是妳的良心?”
  徐誌穹挺起胸膛,拍著胸口道:“小弟的良心在此,哪還用拍別人的良心?”
  薛運笑了:“走,去勾欄坐坐。”
  “兄長先請。”
  兩人到了罰惡司城外的勾欄,叫了酒菜,且在二樓雅間賞舞。
  賞過兩曲,薛運身形消失不見,徐誌穹長出了壹口氣。
  罪主臨世的事情,終究解決了。
  接下來還有不少事情要做,可好歹沒那麽急迫,給了徐誌穹些許喘息之機。
  大乾舊土要去,蒼龍真神要找,但徐誌穹還是先去了西土陰司,他想再看看隋智的下落。
  走到奈何橋,登上望鄉臺,徐誌穹看了半響,只看到壹片濃霧。
  孟姑娘皺眉道:“妳打算看到什麽時候,且過兩日再來,等望鄉臺忘了妳,許是能讓妳再多看兩眼。”
  徐誌穹微微頷首,借道罰惡司,去了北境。
  夏末秋初,北境已有些許寒意,徐誌穹徑直前往北軍大營,拜訪鎮國將軍,紀騏。
  見徐誌穹來,紀騏頗為驚訝,徐誌穹笑道:“許久不見,今日特來拜會同袍。”
  徐誌穹和紀騏壹同參加過北征,兩個人是正經的同袍,彼此落座,寒暄數語,徐誌穹問起了正事:“紀將軍,可還記得徐勇仁?”
  紀騏記得徐勇仁,也知道他是徐誌穹的父親,說話自然帶著分寸:“令尊曾和紀某壹並征戰,同袍的情誼,紀某從未忘記。”
  徐誌穹笑道:“且不說情誼,只說他在妳眼中是個什麽樣的人?”
  紀騏道:“既是沙場身隕的武人,自然是可敬之人。”
  話說的滴水不漏,但這不是徐誌穹想要的結果。
  “紀將軍,徐某不是小肚雞腸之輩,家父從軍之時,徐某尚且年幼,對家父已沒什麽印象,今日只想問壹問,家父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品行和性情。”
  紀騏為難了。
  若是實話實說,卻怕得罪了運侯。
  倘若不說實話,徐誌穹貌似已經知道了壹些事情,壹味奉承,又顯得不夠誠意。
  思忖良久,紀騏找到了兩全其美的說辭。
  “我是武人,只知道打仗,在我看來,上了戰場的都算武人,
  令尊隨我上過三次戰場,當了三次逃兵,我曾想親手將他處決,最終被他好友隋將軍攔下了,
  雖說隋智成了賊寇,但當時,他算得上紀某的摯友,也是壹位有勇有謀,能征善戰的將領,
  我且送他個人情,將令尊送到了他軍中,他隨隋智出征三次,當了兩次逃兵,第三次出征之時,令尊戰死在沙場,卻保住了隋智壹條性命,
  在我軍中之時,令尊算不上武人,然這最後壹戰,令尊無愧於大宣,無愧於武人的名號。”
  話說的真誠,且沒傷了徐誌穹的面子。
  換做常人,想壹想這事情的經過,徐勇仁用自己的性命換回了隋智的性命,隋智對徐誌穹頗有照顧,也在情理之中。
  可徐誌穹心裏知曉,來自隋智的所有照顧,都是假的。
  從紀騏的話裏,徐誌穹只得到了壹條重要信息。
  隋智和徐勇仁壹起上的戰場,隋智回來了,徐勇仁這個老逃兵沒回來。
  這事情很有意思。
  回來的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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