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二章 妳找對人了

　　姜勝群不僅抓了嶽六生，事先還抓了嶽六生新收的弟子，尚衣監監工鐘秀偉。
　　鐘秀偉平時對嶽六生忠心耿耿，鋪床疊被，端茶遞水，從來沒差過半點禮數。
　　可沒想到，當真正遇到事情的時候，鐘秀偉不濟了。
　　在神機司衙門受了兩次刑，鐘秀偉便把嶽六生供了出來，不僅說出嶽六生有七品修為，還說出嶽六生每隔三日，要到城外修行壹次。
　　正是因為他告密，嶽六生被姜勝群堵了個正著。
　　姜勝群把嶽六生暫且安置在囚室內，未受拷打。
　　不拷打嶽六生的原因，是嶽六生的地位和鐘秀偉不壹樣。
　　嶽六生是尚衣監僉書，有正六品的官職。
　　倒也不是不能打，就連司禮監掌印秦燕，都被姜勝群拷打過，秦燕可是有正四品官職。
　　但對方是官身，打的不能太狠，至多壹頓鞭子。
　　這頓鞭子打不服秦燕，也肯定打不服嶽六生，嶽六生不會招供，若是個有脾氣的，還有可能去神機司鬧壹通。
　　但若換做神機司樞首單忠明，那就另當別論了，如果單忠明親自來審問，把這太監打死也無妨！
　　姜勝群打定了主意，次日清晨，等在了單忠明的閣樓門口。
　　平時單忠明來的很早，但徐誌穹不太喜歡早起，這兩日都是將至正午才來，姜勝群且在閣樓面前恭恭敬敬等著。
　　為了這場功績，姜勝群等了好幾年，現在到了最關鍵的時刻，他絕不能在單忠明面前出現任何紕漏。
　　徐誌穹今天來的比以往早了些，他今天重點要看袁成鋒的卷宗。
　　剛到閣樓，就看見姜勝群等在了門口，徐誌穹壹下轎，姜勝群兩步迎了上來，雙膝跪地，立刻給徐誌穹磕了頭。
　　“樞首大人，卑職有要事稟報！”
　　徐誌穹道壹聲請起，帶著姜勝群上樓了。
　　這廝什麽事，壹大清早跑到門口堵我？
　　到了三樓正廳，姜勝群再次跪下，雙手舉著壹封文書，舉過頭頂道：“請大人過目。”
　　徐誌穹接過文書，壹邊看，壹邊聽姜勝群描述：
　　“卑職自太和三十六年調查各監內侍，三年光陰，查獲諸多線索，銖分毫析，終得逆賊脈絡，而今抓獲要犯，諸多罪證坐實，還請樞首大人將此般閹豎，壹網打盡！”
　　這番話，說的很有分寸。
　　太和，是洪俊城繼位後的年號。
　　洪俊城做了三十九年神君，太和三十六年，指的就是三年前。
　　姜勝群從三年前就開始調查內侍私自修行的事情，在文書之中，他列舉這些年查找的線索，主要矛頭，都指向了秦燕、嶽六生、趙金棟、胡玉鵬這四個人。
　　這四個人都是常德才的弟子，常德才還稱贊他們膽大心細。
　　現在看來，這四個人膽子確實不小，心細不細卻難說。
　　不過若真是太細了，都像李全根那樣，事情卻也辦不成。
　　徐誌穹看著文書，露出了笑容。
　　姜勝群，妳來得卻好，妳找對人了！
　　徐誌穹喝了口茶水，拿著波瀾不驚的腔調：“勝群呀，妳適才說，而今抓獲要犯，卻是何人？”
　　姜勝群跪在地上回答道：“卑職昨夜抓獲了尚衣監僉書嶽六生，此賊昨夜前往城外，夥同其他內侍共修邪道，返程途中，被屬下抓獲，而今關押在神機司大牢之中。”
　　嶽六生被抓了。
　　徐誌穹連連稱贊道：“勝群，這事情做得果斷且妥當，且帶我去看看那要犯。”
　　姜勝群趕緊帶著徐誌穹去了大牢，神機司大牢在地下，共三層，地下壹層關著些江湖術士和疑似修者，這些人隨時可以提審，而且只要是神機將軍就能提審。
　　地下二層關著壹些修為坐實的修者，想要提審這些人，至少要得到神機司上卿的允準，在做好充分準備的情況下，在專門的囚室進行審問。
　　地下三層，關押著罪大惡極且修為不低的罪囚。
　　實際上有些罪囚的修為到了五品，但也有些罪囚沒有修為。
　　就像劉香萍等壹眾魅妖，她們沒有修為，但是長得俊，也被關在了地下三層。
　　地下三層的罪囚，只有樞首同意方能提審，而且審問之時，必須當著樞首的面。
　　像劉香萍這麽俊的魅妖，不能便宜了別人，肯定要關在地下三層。
　　但嶽六生的修為還沒有坐實，而且只是壹名神機將軍抓來的罪囚，只能安排在地下壹層。
　　進了囚室，徐誌穹看到了嶽六生。
　　嶽六生認得單忠明，壹眼看過去，嚇得魂不守舍，但臉上卻還裝的強橫。
　　“妳們神機司衙門也太狂妄了，我昨夜按神君吩咐出宮辦差，妳們怎麽敢隨便抓人？妳們若是不信，且帶我去神君大殿，找尚衣監掌印，咱們評理去！”
　　徐誌穹嗤笑壹聲道：“還說什麽評理？妳們掌印若是敢報包庇妳，且要壹並落個千刀萬剮，不知死的奴才，我看妳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左右，給我打！”
　　不打肯定不行，姜勝群好不容易把人抓來了，徐誌穹怎麽也得意思壹下。
　　兩名神機校尉上前，掄起鞭子開打。
　　嶽六生咬緊牙關，挨了壹百多鞭子，壹聲不吭。
　　徐誌穹吩咐暫停行刑，把姜勝群帶到囚室之外，低聲問道：“勝群，妳這人莫不是抓錯了？我看他沒有半點招供的意思。”
　　姜勝群趕緊跪地道：“樞首大人，嶽六生有修為在身，屬下絕對不會看錯，他在尚衣監收下的弟子鐘秀偉，已經被卑職抓獲了，鐘秀偉親口承認，嶽六生每三天就要出城學藝壹次，連他出城的地點，屬下都知曉的壹清二楚。”
　　徐誌穹皺起眉頭道：“妳糊塗！既是都查清楚了，卻還把嶽六生抓來作甚，為什麽不帶上人手，把這群逆賊壹網打盡？”
　　姜勝群料到單忠明會這麽說。
　　我帶上人手把賊子壹網打盡？
　　事先不把證據坐實，這功勞算誰的？
　　況且那麽多有修為的內侍也不是那麽好對付。
　　“樞首大人，這幾名內侍修為都不低，還有外邦人在背後指點，屬下若是貿然前往，只怕難以將之擒獲，卻還反受奸人所害。”
　　徐誌穹自然明白這話的意思，姜勝群不想獨自冒險，更不想白白冒險。
　　他先要讓單忠明確認了他的功勞，還想讓樞首大人給他調撥些人手。
　　徐誌穹扶起姜勝群道：“勝群，妳這壹片赤膽忠心，我是看得到的，內侍，是神君身邊的人，這群閹豎若是有了異心，卻直接關乎著神君安危，
　　這事情，交給妳做，我放心得下，妳且在少卿和將軍之中，點選幾人，各自帶上人手，和妳壹並剿滅逆賊。”
　　姜勝群驚訝道：“屬下如何能調動少卿？”
　　徐誌穹笑道：“上卿為何不能調動少卿？”
　　姜勝群壹驚，這是要讓他升任上卿？
　　上卿是正四品，將軍是正六品。
　　姜勝群的父親，只是個七品知縣，他覺得自己能當上個正五品的少卿，就心滿意足了。
　　沒想到，樞首大人壹開口，直接越過了正五品，讓他做四品上卿。
　　不過這事不能高興的太早，單樞首只是口頭答應，事情還沒定下來。
　　姜勝群再次試探壹句：“以卑職今日之身份，擅自調動少卿，確有不妥。”
　　徐誌穹道：“無妨，妳且把點選的名單寫下，我親自吩咐他們聽妳調遣。”
　　姜勝群聞言，趕緊磕頭。
　　“勝群啊，這功績我是給妳了，可這事情妳得做的像樣些，若是等上個把月，不見個分曉，我這臉面，可就讓妳丟盡了。”
　　姜勝群磕頭道：“大人，莫說個把月，這三五日間就有分曉！”
　　徐誌穹點頭道：“出手之前，知會我壹聲，哪個不聽吩咐的，壹並告知我！”
　　姜勝群千恩萬謝，送走了樞首大人。
　　他回到囚室，來到嶽六生面前，笑道：“嶽僉書，讓妳受苦了，適才和樞首大人商量過，這事情，和妳沒什麽幹系，壹會就放妳回宮。”
　　嶽六生咬咬牙道：“我這頓打，算是白挨了？”
　　姜勝群壹皺眉：“那妳想怎地？還想留在這和我理論壹番？”
　　嶽六生不敢理論，不少內侍都在姜勝群手上挨過打，可最後都選擇了忍氣吞聲。
　　松了綁繩，嶽六生低著頭，離開了神機司衙門。
　　心裏的怒火壹浪高過壹浪，可他不知從何處宣泄。
　　沒人敢招惹神機司，這仇似乎永遠都報不了。
　　且等我學來本事，私下裏要了這鳥廝的命！
　　嶽六生擦了擦血跡，攥緊了拳頭。
　　……
　　姜勝群到了另壹間囚室，命人把鐘秀偉從刑架上放了下來。
　　鐘秀偉被打的卻慘，從頭到腳找不到壹塊好皮肉。
　　姜勝群站在鐘秀偉面前，俯視道：“記得我吩咐過妳的話麽？”
　　鐘秀偉連連點頭：“我這條命是神機司給的，以後要聽神機司的吩咐。”
　　姜勝群道：“我現在放妳回大殿，妳還跟著嶽六生，只要他離開大殿，妳立刻告知我，壹刻都不能耽擱。”
　　鐘秀偉點頭道：“壹刻都不耽擱。”
　　姜勝群點頭道：“回去之後告訴嶽六生，妳什麽都沒供出來，今後且壹心跟著他修行，若是走漏了風聲，妳且等死就是了。”